隨著曹錕、張敬堯等部三萬多官兵的到來,北洋軍中路戰場前沿至縱深五十公裏區域的人數,已高達五萬餘人,連夜逃離西路戰場的北洋軍連續急行軍已達十二小時,無論是官兵和馬匹,均疲憊不堪。
王汝賢的中路主力部隊第八師也好不到哪裏去,看到密密麻麻如同泥人一般逃過來的數萬友軍,很快知道西路戰場已經丟失,各種謠言無法控製地迅速蔓延,本就損失慘重、士氣低沉的第八師官兵開始出現大麵積恐慌。
其餘兩個沒有配備火炮和重機槍的步兵旅,在近十天的交戰中早已折損近半,如今看到狼狽逃來的西路主力,再聽到大批追兵正在趕來、川軍數個精銳師正在南下企圖圍殲自己的噩耗,當即有千餘人扔下武器,逃離戰場。
要不是王汝賢的督戰隊反應得快,連續剁下十幾個逃跑官兵的腦袋,曹錕果斷派出自己的警衛旅飛速趕來彈壓,接著毫無畏懼地進入陣地加強防禦,恐怕不用川湘聯軍發動進攻,數萬大軍就要崩潰。
置身川湘聯軍阻擊陣地上的陳蘭亭,一直默默觀察躁動不安的敵軍陣地和縱深區域,看到敵軍出現混亂,頓時興奮不以,可是沒等他下達“準備衝鋒”的命令,敵軍陣地上的搔亂已經平息,數千動作敏捷、裝備精良的北洋軍精銳很快進入防守陣地。
在這種情況下,陳蘭亭隻能望而興歎,命令下屬盡快弄清楚剛進入陣地的敵人是哪一部?
北洋軍陣地後方的指揮部裏,憂心忡忡的曹錕剛鬆了口氣,就接到來不及撤離嶽陽的後勤輜重團發來的最後一份電報:
繼臨湘之後,路口、雲溪、城陵磯等要地均淪陷於川軍之手,華容守軍被迫向川湘聯軍繳械,嶽州陷入重圍,川湘聯軍源源而至,趙恒惕遭萬民逼迫,下令各部放下武器……曹錕痛苦不已,將手中電文交予眾將傳閱,略微商議,迅即做出決策:前方陣地巍然不動,主力各部立即整理行裝,繞道北上,迅速東進!
中午時分,兩艘炮艦徐徐靠上戒備森嚴的蒲圻碼頭。
第七軍副軍長王鍵等十餘名將校快步迎上,進入碼頭上方的倉庫見禮完畢,王鍵立即報告戰事進展:
“稟報司令,我軍已完全控製東起臨湘、西至鹹寧以南汀泗橋的鐵路沿線,四師十旅與吳佩孚的新編第一旅對峙汀泗橋南北,何其武部三小時前應程、譚兩位將軍請求,親率兩個團南下與友軍合圍嶽陽,嶽陽趙恒惕已經下令守軍放下武器。”
蕭益民非常滿意,巡視一圈安裝在大倉庫裏的兩部無線電台,邊走邊向放下工作肅立致敬的參謀們回禮,吩咐身邊的將校隨意,最後走到窗邊,指著碼頭上正在裝船的十餘台大小設備說道:“聽說蒲圻修械所規模不小,沒想到隻有這點兒機器。”
王鍵苦笑著說:“詳細審問過了,和咱們的軍工廠完全沒得比,就這些半新舊的玩意兒,最好的是兩台五十千瓦的英國柴油發電機,連同仿製的兩百來支漢陽步槍、五十多噸美國碳鋼和一條子彈生產線一起,已經提前裝上前麵那艘大貨船了,就那兒……蓋著篷布,你剛才可能沒留意。”
“廠子裏的人呢?”蕭益民更看重技術工人。
王鍵愣住了:“才遣散不久,軍需科報告說幾個大師傅是漢陽廠派過來的,剩下的三百多工人大多是本地人,每人發十個大洋讓他們回去了,如果需要,我立即派人召集隻是,我們四川的大師傅和熟練技工不有的是嗎?”
蕭益民解釋道:“這些設備需要安置在宜昌大營,如今宜昌已經成為我軍重要的訓練基地和後勤補給基地,不能沒有修械所,下一步還要把宜昌修械所擴大為槍炮組裝廠才行。現在巴蜀各地的工業發展很快,技術工人供不應求,就連成都、雅安、渝城三大工學院的畢業生都不夠分配,何況熟練的老師傅和技工?
“再一個,我們高薪聘請本地人才還能促進軍民關係,利用我們的技術優勢和巴蜀各地大量的零部件分包商,再稍微增加幾套新的設備,不就又是一個中型的兵工廠了?說不定一年之後,宜昌修械所就能養活整個宜昌基地。”
王鍵立刻明白過來:“我立即通知政治科去辦。”
蕭益民點點頭,等王鍵叫來政治科長和軍需科長吩咐完畢,示意王鍵和自己出去走走,侍衛長吳三等人默默跟隨在後。
走出幾十步,王鍵擔憂地問道:“聽說你要去武漢見吳佩孚?”
“不是聽說,而是很快就去,不然你說我來你這兒幹什麼?”蕭益民笑道。
王鍵緊張起來:“不行啊!吳佩孚心機深沉,為人極其自負,從他動輒斬首的嚴苛治軍手段來看,此人姓格陰狠,手段強硬你作為一軍之帥,又值此非常時刻,萬一有個好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