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著幾百上千修仙界弟子的麵,弦魚被押上了刑柱。

星月宮大弟子奕染朗聲向眾人宣布,為禍仙界的罪魁禍首朱弦魚已就擒,待星月宮主與長亭仙尊婚禮禮成之後,立即問罪誅殺,以慰仙界死去的萬千冤魂。

“好!”

眾人紛紛鼓掌,一些沉不住氣的已經開始撿地上的石頭往弦魚身上砸,嘴裏還喊著:“殺了她,殺了她!”

眼見弦魚被砸了好幾下,青華掌門站起來大聲道:“審判還沒開始,如果再有人敢動手,休怪我不客氣。”

這一喊之後,眾人畏懼他的權威,便不敢再動手,隻能在無數的疑問和不屑中慢慢等待。

直到月上中天,終於鑼鼓喧囂,一對穿著大紅婚服的璧人走上台前。

長亭,他穿著黑底紅紋直裰婚服,上有金線繡的飛魚團紋,腰間紮同紋黑玉腰帶,烏發束起,以黑玉釵冠固定,身姿修長筆挺,整個人豐神俊朗中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和疏離。

而他身邊的人,亦是紅衣鳳冠,如花美眷。

旁邊司儀的聲音高高響起:“吉時到,新人請就位。”

長亭牽著月心的手走到木台臨水處,兩人麵對著天上圓月站定。

“一拜天月。”

新人拱手朝天而拜,這是星月宮的規矩。

“二拜先靈。”

兩人又跪下,麵朝湖水跪拜。

“夫妻對拜。”

月心轉過身來,麵對長亭,她的眼睛裏是滿滿的激動和憧憬,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他將完全隻屬於她一個人。

可麵對著湖水的長亭久久沒有轉身,直到司儀第二次高喊:“夫妻對拜。”

長亭這才轉身,司儀端上來兩杯酒,兩人分別刺破手指在對方酒杯中滴入幾滴血。

喝下這兩杯酒,兩人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成為血脈融合的道侶夫妻。

月心將手伸過來,想與他交杯,長亭沒有動,好半天才對一臉詫異的月心道:“稍等,我有話對她說。”

這個她是誰,月心當然清楚,但此時此刻,麵對毅然轉身的他,她竟無法阻攔。

弦魚看著長亭端著酒杯向她緩緩走來,此時的她滿臉煞白,心如死灰,饒是如此,她卻還是能感受到他不同尋常的虛弱,上次在銀杏樹下她也感受到過,就像一不小心他就會破碎的那種虛弱。

他走到她跟前,伸手將她額前一縷散發別在耳後,暖暖的梨木香襲來,他們離得那麼近,又那麼遠。

弦魚閉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顫動。

聽見他說:“很久很久以前,當還是少年的我從師父那裏聽到我們父母輩恩怨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沒可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你,可惜,太難了!你終於滿身是血倒在我懷裏……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所以,對不起塵兒,剩下的命,都給你。”

弦魚慌亂睜開眼睛,她看著他,他眼睛裏竟似有笑意,那樣暖的笑,讓人陷進去便找不到出口。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說,她想叫,嘴裏卻發不出聲音,隻能驚恐地對他搖頭,掙紮著想要掙開束縛。

他還是微笑著:“你知道嗎,最近我腦海裏總出現一些畫麵,雖然不屬於我,但它讓我知道,還有另外一個人願意犧牲自己去保護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弦魚拚命搖頭,她雖然不明白他說的任何一個字,但她心痛得厲害,她不想他再說下去。

沒有用,長亭輕觸她的臉:“我太想你,忍不住冒犯了你,這是我對你做的最任性的一件事,在我心裏,你就是我唯一的妻。”

他低頭,在她額上輕吻,然後弦魚感覺喉頭一緊,忍不住張開嘴,剛剛拿在長亭手上那杯酒就順勢倒進她嘴裏。

辛辣的味道直衝腦門,接著就像是有一萬隻螞蟻在腦中啃噬,疼得弦魚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長亭,你瘋了嗎?這是你唯一的解藥,你竟肯放棄自己的生命也要救她?”看到這一幕,月心幾乎站立不穩。

長亭拿著還剩著少許紅色液體的杯子,回頭對月心道:“我瘋了嗎?月心,你曾經確實幫過我,但我也救過你,可你卻趁著我救塵兒的時候給我們下毒,還拿唯一的解藥逼我娶你,到底是誰瘋了呢?”

月心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帶血的酒濺在地上,就像此時出現在弦魚腦中那一幕一幕帶血的畫麵。

原來,她並不是丟失了魂魄,而是中了月心的噬心毒,因為她有強大靈力壓製著,所以此毒隻表現出失去重要記憶的症狀,若再過一個月毒解不了,她就會慢慢耗盡靈力而死。

長亭為救她已經失去所有修為,所以他不會失去記憶,隻會讓身體變得越來越弱。

過往的一幕幕狂風驟雨般湧進腦海,弦魚蜷縮著淚如雨下。那是她的師兄啊,她怎麼能忘了他,怎麼能讓他站在眼前卻不認識?

此時月心整個人都在顫抖,她以為自己天天給長亭灌輸朱雀殺了他父帝的信息,他就真的開始恨朱雀,還親自動手把她擒住送到她手上……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妥協不過是為了拿解藥,他將朱雀綁來這裏,也不過是為了方便給她喂解藥……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