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是自薦做丫頭,這是工部侍郎家新寵用過的招數,說是做丫鬟,實則是勾搭,還真讓她得了逞,鬧得侍郎家父子反目。
一會是寫詩表情意,大理寺少卿的新婚事,就是這麼定下來的。她這最後一句,不僅大膽地把王爺的名諱寫了進去,還用“饞”字寒磣我們王爺,我們王爺是這麼急色的人嗎?
其心可誅!
(範詠稼:你讓我寫的。)
他做了個手刀往下的姿勢,王爺擺手讓他閃開些,自己拿起那紙,掃了一眼,丟開它,勾了下手指。
天吳收了詫異,領命去帶了人來。
範詠稼一來,天吳指著詩問她:“你作這個……”
範詠稼趕緊解釋:“稟王爺,詩文高雅,民女大字不識幾個,隻能寫些這樣的玩意,我……”
“混賬!”竟敢說我家王爺是玩意。
王爺抬手,天吳閉嘴。
範詠稼半垂著頭,偷瞄這兩人眼色。
這鬼鬼祟祟的模樣,天吳更看不下去,隻是王爺沒有趕人的意思,他隻能強忍了。
“大人,這是鹽水鴨的做法,要不……我做一遍?”
要是我手藝好,能留在灶房幹活,領著高薪,又不用見這瘋子王爺,豈不是完美?
機會往往留給時刻想抓住的人。
真做了一次鴨子,也不知王爺吃了沒有,總之,範詠稼被留了下來,隔一日一遍問話,做一遍鴨。
活在幹,可這也沒寫契呀!
吃過一回虧,上過一回當的範詠稼,相當地愁,悄悄問廚房老大嬸:“嬸子,廚下做活的人,工錢是怎麼領的?”
她來大廚房做鴨子,有閑工夫就會幫人做些洗洗切切的活,人勤快,長得好,嘴巴又甜。
這洪媽媽就動了心思,從蒸屜裏捏一塊點心哄她:“你這孩子,真可人疼,給我做個幹女兒吧。我在這府裏,是經年的老人兒,有什麼事,隻管找我。做我的女兒,包管你吃香喝辣。”
廚下其他幾個大娘,也跟著哄:“那是,你洪媽媽了不得,她做的菜,大人們愛吃。她男人在王爺跟前也能露個臉,認這個幹娘,包你不虧。”
範詠稼猶豫,在這找個靠山固然好,可認娘這種事,還得謹慎。剛走一個坑娘,再來一個,那不得完蛋。
天吳派來跟她的夢桃蹲在她身側,小聲提點她:“認了幹娘,月錢就歸幹娘使。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居然有這樣的事?
洪媽媽還在等她答複,難掩得意又哄了兩句。
範詠稼一口吞了最後那一角點心,擦擦手指,笑眯眯地說:“要不,我做你幹娘吧,我不嫌棄你年紀大。點心我會,得了閑,我也做給你吃。”
她這話一出,除了一臉難看的洪媽媽,其他人都沒憋住,扭頭偷笑起來。
常跟洪媽媽爭露臉的柳媽媽,不僅光明正大笑,還指著範詠稼說:“你這孩子,可真淘氣!”
聽著像罵,又像誇。
總之,洪媽媽被人笑話,沒了笑模樣,見天垮著個臉。
範詠稼再去廚房,就發現一個問題:沒鴨子給她用了。
沒鴨那就做雞,今兒做什麼,明兒就少什麼,她便換一樣做。
王爺吃沒吃,喜不喜歡,她一概不知,做了就交差,反正沒誰對她提要求,也沒誰給評價。
她混得還不錯,範詠生卻日漸消瘦。
在王府待了半月有餘,範詠生病倒了,高燒說胡話。有人來給他把脈開方,幾劑藥下去,燒是退了,人卻不清醒。
範詠稼慌了,匆忙研墨畫圖,盡量把那三張人像畫精致了,托侍衛轉交並帶話:“我還想起來一些事,求見大人。”
召見她的,卻不是那大人,而是王爺。
範詠稼磕完頭,不待人問,匆匆把自由國、金漿果的事抖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