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鑒寒在漏了一半屋頂的大殿內打譜,人在白雲陽光下,而楚木在木頂黑暗中,正在給自己的滿身劍傷敷藥。
“你說這不要臉的是真他娘的不要臉,我又沒對人家姑娘做什麼,至於麼?”他又吞了顆藥丸,全身的傷口仍是疼得他直翻白眼,“傾力一劍,要不是我連續甩出十二張千斤墜和二十張神行符,我就得去和閻王爺秉燭夜談了。”
“不是傾力一劍。”曲鑒寒瞥了眼自己重傷的右臂,“不然我這胳膊不是斷了而是沒了,就和陳俊彥一樣。”
“我估摸著,若不是蘇姑娘去與那個巫師玉石俱焚,這家夥是絕對不會動手的。咱們這算是撿了大運咯。”楚木苦笑,“早知道這卜術學學好再出山,不然這麼凶的一卦我怎麼就沒算出來呢!”
“這道家五術你也就學了個醫術和半斤八兩的符籙,能活到現在就知足吧你。”曲鑒寒冷笑。
“江湖有句話叫技多不壓身,多一分技藝我就能在這魚水江湖多撲騰幾年,豈不妙哉。”楚木眉飛色舞,然後因為扯到傷口疼得倒抽了口涼氣,“老曲,真不來課回元丹?靈得很。”
曲鑒寒擺了擺手,頭頂上突然有木屑掉落,楚木抬頭望去,是一位修房屋的木匠一個沒注意差點掉下來,被旁邊的同伴扯了一把才僥幸活命,不然以主殿這高度,不死也得在床上過下半輩子。
“我不知道你還能再撲騰幾年,我隻知道下次你再見到蕭暮很有可能就真的撲騰不了幾年了。”曲鑒寒說。
“要不要這麼晦氣,真的是。”楚木瞬間又愁眉苦臉起來,突然想起什麼,四處張望,“對了小韓呢?”
“因為巫師這檔子事情,半個城的讀書人武人還有死了孩子的達官顯貴在罵我監管不力,怎麼放進來一個中宮巫師,還有罵我律法不完善的,再有個抓禮律漏洞的不是整個青冥州都得陷入危險。”下人進殿給曲鑒寒換藥,比起出去的慘不忍睹,曲鑒寒看起來算是好的,隻有手臂受了大傷。實際上比起隻受了餘波被震傷的楚木,曲鑒寒正麵接下那一劍之後可遠沒有表麵上那麼輕鬆,他至少在這一旬之內連運氣都做不到。
“說的倒是大義凜然,還不是自己怕死麼,那他現在是在給你擦屁股咯?”楚木艱難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這些人呐,就是吃飽了飯沒事兒幹,沒這碼子事兒的時候誰不是誇你曲鑒寒公正不阿,清正廉潔。還不是都怕你,大氣不敢喘一個,現在抓著你小尾巴了,就死命地啃。說來可笑不是你一早把那一些人轉移出城外,可能有些早就死在這兒了。不僅是你啊,謝老大司大姐韓老妹還有那洛家兄妹,我就不明白了你們為這些人做這些有啥意義,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注意,是我們。”曲鑒寒打斷了楚木無止境的碎碎念,“說了那麼多的屁話,你還不是一樣。再說了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就是這些人,這片天地才能這麼存在下去不是。”
“我沒你們想的那麼多,我就隻是想活得久一點。而且我也就知道當年這些家夥就是因為這種臭脾氣才被八荒那群蠻子趕到這兒來,收斂了幾百年,好家夥現在生活好了又開始了,真是不吃教訓!忘恩負義!”楚木瞪大了自己的猩紅眸子,氣不打一處來。
“脾氣最大的其實還得是你。”曲鑒寒動了下重新包紮完的手臂,還是毫無知覺,輕輕歎了口氣,便繼續說道:“牢記曆史的結果必然是不斷重演,再比較下來其實世道都差不多,八荒與這邊一般無二,唯一的區別是說話的方式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