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梨穿上一件厚襖子,套上厚棉褲,整個人圓蹲蹲地走出來。
蘇文娥拿出一塊包頭的布遞給南梨:“哪有什麼圍巾?還有從哪裏聽來的什麼鬼靴?用這個包一下吧!這麼大雪你要出門嗎?”
“是啊,好不容易下雪了,我出去看看。”
南梨沒辦法,隻能用包布勉強把頭和臉包住,套上門口一雙黑色雨鞋,才晃晃悠悠出門。
蘇文娥趕緊叮囑:“正好你去隊裏把亦誠叫回來,這都過年了怎麼還讓人在那裏算賬呢?”
南梨擺擺手:“不怕的,他最喜歡寫寫算算了,知識分子嘛!”
雪下得真厚呀,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白。
南梨循著朦朧的記憶,一路往山上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對於原主小時候的記憶都是模模糊糊的,隻偶爾有幾個清晰的片段。
特別是對季東河,她根本記不起小時候跟季東河在一起的任何一點細節。
還說是青梅竹馬,明明一點印象都沒有,反而對書裏後麵跟他在一起的畫麵分外熟悉,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所有穿書者的通病。
好在,她隱約還記得小時候和村裏小夥伴們上山挖野菜,累了就在山上一個大平台處休息。大平台後麵的山壁上一年四季都有泉水,那時候都直接拿嘴去接著喝,可甜了。
南梨雖然沒有親自喝,但原主記憶裏那種甜絲絲的味道,她覺得挺饞,正好今天親口去嚐嚐。
那時候的小夥伴如今大多結婚生娃了,唯一還單著的隻有季東河。
想起這個人,南梨停下腳步。
如果當年小夥伴都特別喜歡那個地方,那季東河會不會也……算了,不管了,這麼冷的天,他不至於跟她一樣有心情去欣賞雪景吧?
就算真在那裏,那……那地方也不是他家的,怕啥。
南梨拖著有點大的膠鞋,踩在厚厚的積雪上,每走一步都能聽見雪被壓下去的沙沙聲。
這山上大多是鬆樹和沙樹。
沙樹筆挺筆挺地,描著厚厚的白邊衝向雲霄。
鬆樹被壓低了枝頭,一根一根往下低垂著,偶爾碰到,就會搖搖擺擺灑落一地雪花。
南梨爬得辛苦,但一點也不覺得累,想到馬上就能一覽天地雪景,她隻覺得興奮。
等終於爬到平台,她頭上的包布已經濕透,貼在臉上冰得不行,隻能取了下來。
遠遠地,已經看到一個身影坐在平台邊上,遠眺著山下人家,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應該坐了很久,身上已經積滿一層雪花,聽到身後有響動,才緩緩回頭。
果然是季東河,南梨不得不打招呼:“你坐那兒不冷嗎?都是雪。”
季東河淡淡笑了一下:“你覺得呢?”
南梨打量一眼,發現他穿著件當時很難得的皮夾克,圍著厚厚的深灰色羊絨圍巾,看起來還挺時髦,有點七八十年代港風味道。
南梨又模糊想起他家好像條件不差,雖然4歲就沒了媽,8歲時老爸也不知所蹤,但這些年好像一直有給他們寄錢寄物,他和他姥姥就他一個人算工分也都沒餓過飯。
她於是抿起小嘴:“好吧,我說錯了,是我冷。”
季東河於是站起來,很自然地取下圍巾給她圍上。因看到她頭發濕了一點,貼在臉頰邊,還隨手幫她捋了一下。
南梨似乎並不排斥他的動作,想想大概是因為原主從小跟他一起長大,在薑亦誠沒出現之前,他們一直是這麼相處的吧。
她笑著道謝,季東河卻在她額頭彈了一下:“說好我們之間沒有客套的。”
南梨保持微笑:“已經不一樣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