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大約還要早上一刹。
昏迷不醒的李翰突然暴起!
他先是怨毒的看了曹光世一眼,一撒手向他後心射出一柄飛刀,隨即狂撲而起,直撲楚非歡!
幾乎發生在同一瞬間。
非常奇異的,四個人相對的人中,有三個人受敵。
曹光世攻秦長歌,李翰攻曹光世和楚非歡。
萬軍齊齊驚呼,愕然不解。
刀光一閃便沒,沒入曹光世後心!
後心袒露給他,全無防備的曹光世渾身一震,劈出的長刀頓時失了準頭,他愕然回首,目光愴然。
“爹!”
遠遠地一聲慘叫,震得人人回首。
而秦長歌仿佛什麼都沒聽見看見,根本沒管過那長刀洶洶來勢,霍然飛退,退到楚非歡馬側。
但李翰本來就離楚非歡馬近,他暴起的劍光,已經先一步到了楚非歡胸口。
秦長歌霍然回首,目光中無限自責後悔!
“噝!”
楚非歡袖底突然飛出一線白光,啪的彈上長劍,隨即立即向後一倒!
劍尖被白光擊得微微一歪,擦著他胸口滑過,掠開一條皮肉翻卷的血痕,即將釘入他左肩!
“呼!”
袖風一卷,蕩開劍尖,來勢不止,一股奇異的震蕩傳來,李翰把握不住,長劍脫手。
一聲憤怒的冷笑,秦長歌甩袖一揮,袖底長劍霍然轉向,直襲李翰咽喉!
那劍來勢如急電,無可辟易,李翰大驚之下拚命扭身後竄,然而終究慢了一步。
長劍穿透他琵琶骨,再釘入地麵,將他生生釘在地下。
血光起,和剛才已經倒地的曹光世的鮮血,流在一起。
變起倉猝,一切隻在眼簾開啟的瞬間開始,在眼簾未及眨動的刹那結束。
結果:一死一重傷一輕傷。
萬軍凜然,惶然四顧,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更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曹光世和李翰是詐降?那李翰為什麼要殺曹光世?
秦長歌不去管那兩個,抿著嘴二話不說先奔去喂了楚非歡一顆藥丸,隨即簡單看了他的傷口,所幸隻是皮肉淺表傷,血已自動止住,秦長歌驚魂初定,忍不住自責:“是我不好,我以為他們的目標隻是我……”
“別說了,”楚非歡淡淡阻止,臉色蒼白,目光亮如清泉,“讓我自己來。”
他目光裏淺淺悲哀,“如果我需要你的保護才能生存,那我還不如立即死去。”
秦長歌低聲歎息,道:“非歡,不是這樣的……”
“是的,不是這樣的,”楚非歡微笑,秀若皓月,“我隻是,永遠不想讓我在乎的人,為我憂慮擔心。”
立於馬下,昂首看著清瘦,卻精神無限高大的男子,秦長歌輕輕道:“沒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我不擔心,真的。”
“我亦希望,沒有人能比我對你更好。”楚非歡一笑俯首,催她,“去解決那兩個吧。”
“送公子回營休息。”秦長歌吩咐屬下,看了楚非歡一眼,轉身走到血泊裏的曹光世和李翰麵前。
看著血泊裏掙紮蠕動,喘息著死死看著李翰的曹光世,秦長歌目光裏不知是恨還是憐憫,半晌道:“你從頭到尾,都幫錯了人,到頭枉送性命,死在你全心為他著想的人手裏,你何苦來?”
“你說什麼?”咬牙忍痛的李翰瞪大眼,“這個無恥之人,賣友求榮,你說什麼為我著想?”
曹光世顫抖得更厲害,抽搐著從齒縫裏崩出一句話,“……我沒有……完全……想救他……但我想……我想……”
“你想幫他報了仇,也算對得起他了,”秦長歌淡淡道:“你恨他欲殺你子,但你覺得他有情可原,畢竟獨子被殺,實堪可憐,你這人一向恩怨分明,所以你擒下他,算是他要對你兒子下手的報複;然後你出手殺了我,幫他了結畢生唯一心願,報了獨子被殺之仇。”
她看了一眼臉色大變的李翰,冷笑,“可惜有人不理解你的苦心,還以為你真的隻是要賣友求榮。”
“你怎麼……你怎麼……”
“我看見你的神情,便知道你是詐降,一個賣友之人,怎麼會有那般平靜坦然,憂傷決死的目光?”秦長歌目中生起怒色,“所以我注意了李翰的呼吸,我發現他根本沒昏,我以為是你們倆串通好了詐降好一起出手殺我,所以沒有防範別人……誰知道你是真的出手,李翰卻早已對你有防備,他以假昏騙你,他恨你對他下手,所以先殺你,再意圖挾製我身邊沒有武功的同伴。”
“陰錯陽差,連我也沒想到,你們竟然不是串通好的……”秦長歌歎息,“天意……天意要你摧折於一個無奈的誤會……”
眾人至此方才恍然。
心中都不禁凜凜生出寒意。
如今詭譎的局勢,如此良苦的用心,如此齒冷的辜負,如此不可挽回的,生命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