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番動作快如閃電,於靜玄子,隻看見出手的劍,幾乎立即便神奇的向自己飛來!
靜玄子大驚之下也算反應超絕,立即向後便倒。
而對麵,踢出飛劍的蕭玦淩空翻身,突然重重一拳,錘落地下。
一拳落,石台裂。
石板砌成的台麵被擊碎翻開,翻出一條深溝。
靜玄子後倒的腦袋,頓時重重碰在深溝翻起的白石上。
一聲悶響。
他眼前頓時煙花飛越,星光四散。
那些星光有些奇異,灼熱、微腥、鮮紅、衝天而起再如雨傾落。
撲啦啦落在他瞬間枯幹的麵上。
驚呼聲如潮響起。
旁觀諸人,經曆了有生以來,最為迅速,最為翻覆,最為淩厲和不及反應的一幕暗殺與被殺。
他們看見一場可謂山崩海嘯的驚世劍法。
他們看見一代宗師對敵手的背後卑鄙暗算。
他們看見那個高貴男子宛如背後長了眼睛,以一個常人難以達到的柔韌和力度,以宛如長空之鶴的矯健淩厲身姿,回踢暗劍。
他們看見堅硬石塊被計算精準的擊碎。
同時四散的還有靜玄子胸口上激越標出的鮮血!
第四場,靜玄子死!
震驚到了一定程度,便是緘默。
沉靜肅殺氣氛中,烈烈夏風裏蕭玦不屑抬腿,冷笑道:“早知道你會這樣!”
啪一聲將靜玄子屍首踢飛,正正落於木懷瑜腳下。
碎石刷拉拉落地,砸在木懷瑜袍角,木懷瑜臉色凶狠的抬首,惡狠狠盯著蕭玦,道:“規則點到為止,你卻動手殺人,不能算勝!”
此言出萬眾嘩然,天下還有這樣無恥的人!
蕭玦勝出時留靜玄子一命,枉為一派掌門的靜玄子卻在極近距離下施以暗算,那力道,明擺著是要殺掉蕭玦的。
無恥到一定程度,是敵是友都會心生不齒,一些脾氣激烈的漢子,已經鼓噪起來。
七大門派中人也有人麵露不讚同之色,畢竟大家日後還是要混江湖的,將臉皮撕破到這種程度,以後怎麼抬頭見人?
而上座素玄已經冷然道:“你毀約無信,我自然也可以,餘下的也不必比了,我直接殺了你們便是。”
權衡利弊,木懷瑜知道自從假秘笈那一場混戰,自己占盡的先機已經損失大半,再過分下去,連看客的人心都轉向素玄,今日七大派便難以收場,當下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卻對天龍門掌門任清珈使了個眼色。
任清珈緩步而出,此時天色將黯,熾焰幫眾點起火把,映得石台上一片通明,火光裏那掌門卻還是少年,眉如翠羽眼若點漆,形影清瘦斯文溫雅,真真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他上前,不急不緩的向素玄一施禮。
眾人麵露驚訝之色——他要挑戰素玄?
有部分人露出惋惜之色,這個任清珈,據說當年也是臨危受命的少年掌門,短短數年間重新起複天龍門,躋身七大門派之列,據說武功神秘,行事為人也極出色,年紀雖輕,卻是僅次於木懷瑜的厲害角色,若是折在素玄手下,倒是可惜了的……
素玄在座中欠身回禮,卻微微生出一絲猶豫,他隻能出戰一場,去贏這個任清珈……實在不上算啊……
未及他站起,已有人輕笑道:“長得不錯,雖然和我比差了不少,不過也配和我過招了。”
話聲裏,紅衣如火的男子,已經意態飛揚的上前來。
他掌中紅燈豔光流動,不抵他容色煙水迷離,他笑嘻嘻的看著任清珈,將他從頭看到尾再從尾看到頭,目光火辣赤-裸,半晌吃吃笑道:“我府裏還差個養花的小廝,看你眉清目秀可憐見的,跟了我去可好?我會好好疼愛你的。”
語氣輕佻,全不將馳名天下的一派掌門看在眼裏,有些天龍弟子已經開始怒極喝罵,任清珈輕輕擺手,罵聲立止,玉自熙目光一閃,笑意更深了幾分——這人年紀雖輕,卻挺有威望,很好,很好。
“閣下是朝廷中人,”任清珈聲音也如他這個人一般,清如流泉,“怎能參與到江湖爭鬥中來?”
“誰說朝廷中人就不能參與?再說我現在也不是朝廷中人,”玉自熙眨眨眼,神情妖媚,“我三年前就加入熾焰幫啦,現在是玄木堂中一名頭目。”
已經行到秦長歌身邊的蕭玦聞言不禁一笑,悄悄罵道:“這家夥說鬼話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秦長歌卻皺眉看著那個任清珈,半晌道:“這個人不簡單呢……”
台上任清珈似笑非笑的轉向一臉尷尬的宋北辰,問:“宋堂主?”
宋北辰看著玉自熙,吃吃答不出話來,那邊素玄已經接口笑道:“敝幫之幸。”
任清珈無聲一笑,不再說話。
玉自熙緩緩轉身,將手中紅燈在石台側的一株樹上插好了,紅燈蒙著精致的半透明紅色霞影紗,影影綽綽映著持燈人如畫眉目,玉自熙似乎很自戀的忍不住停頓一會,在燈前掠發整鬢,自我沉醉的欣賞。
他身後,任清珈負手向天,很有耐心的在,等。
銀河寥廓,漫天星子化成流光之泉自天際一瀉而下,映著屏住呼吸觀看台上美人的武林人士,映著赤紅石台,紅燈嬌豔。
紅燈前美人對燈整衣,實在也算是很美的畫麵。
就是時機好像有些不對。
玉自熙卻根本不管,隻在大戰前,隔了數丈背對敵人,專心致誌的,無比自戀的,欣賞自己。
似乎嫌燈紗粘了灰有些不清晰,玉自熙伸手,去撣燈上的灰。
他伸手,向前。
星光飛越!
如刹那掌間牽起一抹跨越長天的流虹,又似拉開了一段折疊的月光,或者鋪開了一截飛瀑!
長笑聲裏,玉自熙倒飛而起,半空中一個大翻身,那自紅燈中突然拉出的如流星如鳳羽的長形武器,已經銀光夭矯跨越數丈距離,向任清珈當頭劈下!
台下一片哄然!
任誰也沒想到這個妖魅絕色的男子,竟會以這般詭異的方式和角度出手,出手後的絕殺陰毒更是令人咋舌,一出“大劈手”,竟擺明了要把對方頭顱劈爛!
這般出人意料防無可防的殺手,誰曾見過?
哄然聲裏,誰都以為,負手向天毫無防範的任清珈,死定了。
流光飛舞,當頭砸下。
銀光罩遍任清珈全身,毫無死角。
銀光裏,任清珈突然奇異的笑了笑。
手指一抖,彩光一閃,再一閃。
幾乎玉自熙對燈整發拉出銀色鎖鏈的刹那,他掌間忽然飛出一條絲索,手指一抖,絲索立即分成無數條彩色細絲,每條不過頭發粗細,自五指間源源不斷生出,瞬間橫織豎排,漫天裏都是五彩光芒。
鎖鏈飛至,他的絲網也已成。
便聽霍霍有聲,那些彩色絲線如有生命般,尋著鎖鏈中的環孔鑽了進去,自動的繞上幾圈,每條絲線都綁牢了一節鎖鏈。
溫和一笑,任清珈猛然揮手!
嘩啦啦一聲,鎖鏈被拉得筆直,停在他頭頂上方,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風吹起一陣濃雲,刮得古樹簌簌作響,微微起了涼意,一抹淡淡光暈照上石台,已經入夜了。
層雲逶迤,月光一暗又明,那光色有些朦朧,隱隱發出淡紅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