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秦長歌挑眉,似笑非笑盯著蕭玦,“阿玦,你動的什麼心思?”
蕭玦立時微紅了臉,掩飾的輕咳了聲,訕訕道:“動朕該動的心思……”
好氣又好笑的看了蕭玦一眼,秦長歌想這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坦白啊,大約因為她回來,兒子也無恙,他最近跑跑棺材店,長樂事變導致的陰鬱暴烈的陰影漸漸散去,昔年明朗少年的影子,最起碼在她麵前,重來了。
有些感慨,有些悵然,有些無法言說的鬱鬱,秦長歌負手看天際雲卷雲舒,目光變幻,意蘊深藏。
良久道:“山雨欲來啊……那天攔截容嘯天,讓蘊華可以脫身上朝的人,咱們查過,居然不僅僅是彩蠱中人,還有另一批勢力介入,對方聲東擊西,故布疑陣,實是此中高手……啊……我怎麼覺得,這日子會越過越驚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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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四年二月初六,春闈之期。
十年寒窗圖朱楣,且負書笈上京來。
滿城士子,住滿京城大小客棧,整日裏占據酒樓茶座,紮成一堆堆,高談闊論,評說主考,大談八股,縱橫文章,花出的銀子比占用的時間少,濺出的口水比喝進的茶水多。
文廟裏更擠滿了燒香拜神乞求魚躍龍門金榜題名的士子書生,磕頭無數,梆梆有聲。
在春闈的前幾天,二月初二,龍抬頭。
郢都最熱鬧的天衢大街上,發生了一件不幸的事。
靜安王玉自熙和趕考德州士子趙莫言在人來車往的大街上,幹架了。
主角靜安王,趙莫言,配角蕭溶,龍套祈衡。
其中蕭包子是出宮散心的,他和他的授課師傅梁子結得很深,今天又在東宮以目光互殺了一萬次,蕭包子對那個滿口之乎者也的倔老頭忍無可忍,幹脆一拍屁股出來了。
說起兩人的梁子,結得那叫一個驚悚。
蕭太子元月初一登及冠華宮,祭拜天地,太廟告祖,司農壇拜社稷,大儀殿拜皇帝,再於冠華宮主殿接太子寶冊冠冕金印,一套程序做下來,包子本來就少得一咪咪的耐心早被磨得幹淨,要不是被老娘威脅說如果不好好堅持下來就扣一年零食的話,早爆發小宇宙了,饒是如此,在最後接金印的時刻,因為對接金印前主持儀禮的老頭子長篇大論搖頭晃腦一字三頓的讀詔書非常不滿,包子終於還是爆發了。
臭娘的教誨:人品,我所欲也;痛快,我亦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人品而取痛快也。
又有: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又有:壞人可忍好人不可忍。
牢記警世恒言的包子直接從地上爬起來,大喝:“拜天地拜祖宗拜爹要跪也就罷了,為什麼你這個太子太保也要我跪?去逑!早知道這個太子這麼費事,我不如當個糕點店老板!”
一腳踹開麵前的小案幾,衝上去直接抓了金印就走,一邊往口袋裏揣一邊頭也不回的道:“我放你假!你不用讀了!印我拿了,你敢攔我,我拔你胡子!”
他前腳跨出殿門,後麵咣當一聲,從上千碩儒名宦中精心挑出來的白發蒼蒼德高望重才學浩瀚人品端方的可憐的新任太子太保賈端賈老翰林,昏倒了。
郢都官場傳消息的速度是很霹靂的,不過一日,全郢都百姓都知道了冠華宮太子搶金印的彪悍一幕,一個個兩眼放光口沫橫飛的大談此奇聞,並對橫空出世的新任太子的霸氣囂張十分推崇膜拜,一致認為蕭溶太子不愧為我將來西梁之主,英華不同常人,我西梁一統天下,有望矣!
好在那個年代沒狗仔沒照相機,百姓們不知道,自己滿口大讚的英華太子殿下本人,現在正在天衢大街上,幹架。
不過有照相機也沒用,蕭太子現在出門,直接用上他娘給安排的麵具,一共七張輪流戴,玩換臉遊戲玩得樂此不疲。
事情的起因,是靜安王家的宰相看上了蕭太子的屁股。
宰相是靜安王最寵愛的群犬之首,其彪悍俊美也絕不辜負這麼威風的頭銜,宰相血統高貴氣質超群,從不屑與尋常狗類為伍,所吃食物每日花費高達五兩銀子,抵尋常百姓家三個月的生活費,正常情況下是絕不可能對非熟食產生任何食欲的,哪怕那是貴為西梁帝國太子的粉粉嫩嫩的高貴尊臀也沒用。
可惜蕭包子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他怕新買的瑞芳齋的水晶火腿汙了自己衣服,很有創意的要了根紙繩子把裝火腿的紙包係在了屁股後麵。
係好後,他滿意的拍拍,確認不會掉,正準備去找老娘,忽聽人聲沸騰,一堆人突然如潮般湧過來,再哄的一散,立時將包子和他的便裝護衛擠散。
包子倒沒有在意,隻是好奇的停住腳,看見人人麵上有驚惶之色,不住頻頻扭頭,順著他們視線看去,見一個官兒朝服不整,狼狽萬分的抱著被撕得七零八落的衣服火燒眉毛般的竄進了路邊一處店麵。
接著便見火影躍動,長笑不絕,長街上明媚的陽光一亮,似是突然燃起一簇美麗的妖火,萬眾目光及處,搖曳生姿的妖豔郡王高踞馬上,纏金絲長鞭優美的在半空中劃出極其漂亮的弧度,曼妙,一揮!
有如黑雲卷地而來,刹那間幾條油光水滑足有半人高的惡狗風卷般咆哮而至,人群立即刷的一下分開,空出的場地上,立時孤零零站了蕭包子一個人。
還沒反應過來什麼事,宰相已經一個飛躍,嗷的一聲撲向蕭太子的屁股——後麵的火腿。
一聲尖叫,直衝雲霄!
當時秦長歌——趕考士子趙莫言正在對麵酒樓上聽考生們討論今科可能出的試題,包子一直在她視線範圍內,隻是一低頭斟酒的功夫,包子便被撲倒了。
酒杯一扔,秦長歌立即卷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