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在湖上漫無目的地飄蕩。
秦殊和青衍子都沒有說話。
青衍子一手攬著秦殊,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地順著秦殊的長發。
秦殊一伸手,取下了青衍子頭上的道簪。
青衍子原本盤在頭頂的長發順著肩頭滑了下來,和秦殊的墨發糾纏在一起。
秦殊把玩著兩人糾纏在一起的頭發,輕聲吟道:“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青衍子聞言,俯下身子,先親吻了秦殊的眼睛,接著是他挺翹的鼻尖,最後終於吻上了他朝思暮想依舊的嘴唇。
他們的雙手不由自主地交錯在了一起,秦殊輕輕一拽,青衍子便趁勢躺倒在他身旁。
秦殊一翻身便壓到了青衍子身上,一隻手手肘撐地,一隻手托住了青衍子的後腦勺,用力地親吻著他。
直親得兩人都氣喘籲籲,青衍子平日裏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道袍上增添了許多褶皺,秦殊金貴的大氅也被隨意地扔在一邊,隻穿一件素色深衣,袍帶鬆散,露出精致的鎖骨和纖長的脖頸。
正當兩個人情難自禁之時,遠處的荷葉中忽然蕩開了幾圈漣漪,一艘與他們相仿的小舟飄飄蕩蕩地朝他們駛來。
遠遠地便聽到了一位老者中氣十足的聲音:“美景,妙曲,佳偶一對。”
待那小舟駛近了,兩人定睛一看,之見那舟上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身後背了個巨大的酒葫蘆。
那老者一見秦殊,便吹了吹自己雪白的長胡子,瞪起了眼睛,歎道:“老人家我好不容易在湖中找了個陰涼的地方打瞌睡,卻被一陣琴簫合奏驚醒,還在感歎是哪家我不熟悉的小輩在音律之道上略有天賦,趕忙劃船來看看,誰知道是你這麼個不爭氣的徒弟!”
饒是秦殊一向鎮定自若,被師父抓包了和愛人親熱的現場也不免老臉一紅,略有些尷尬,連忙躬身行了一禮:“不孝徒秦殊見過師父。”
“罷了罷了,免禮,”那老人家揮了揮手,免了秦殊的禮,一雙閃著精光的老眼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秦殊和青衍子,“年輕人火氣旺,先把衣服穿上吧,別以為盛夏就不會受風寒。”
秦殊聞言,臉上又是一囧,急忙先給青衍子整理好了道袍,又取了自己的外袍披了。
待秦殊他們整理好了儀容,那老者又將小舟靠了過來,對著青衍子自我介紹道:“老朽的名字就不提了,年歲太久,真名早就無人稱呼了。眾人皆稱我為斫琴老人,小友你也這麼稱呼吧。”
“見過斫琴老人。”青衍子趕忙行了一禮。
“我這個徒弟,平日裏冷心冷性,以前跟我學琴的時候,技法是我幾個徒弟中進步最快的,卻遲遲找不到將情感融入曲子的契機。如今認識了你,倒是開竅了。跟這麼個悶葫蘆在一起,倒也是難為了你。”斫琴老人撫了撫自己的長須,感歎的說道。
“沒有,”青衍子趕忙開口,卻又帶了一絲羞窘,“方生兄,對我極好”
“呦嗬,看不出來啊!”斫琴老人用極為新鮮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秦殊,調侃道,“這有了喜歡的人開竅了就是不一樣,為師本來還以為你這輩子就這樣孤獨終老,琴技也寸步不進了呢。”
“誰叫為師當年看你天賦好,就把你收做了關門弟子,看你就不開竅,也隻得捏著鼻子認了,為此沒被其他那幾個老不死的笑話。這下好了,你開竅了,為師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說話間,他仔細打量著青衍子的麵容:“老夫觀這位小道長,竟然有幾分麵善。”
他的目光投向了青衍子腰間別的那把紫竹洞簫上,伸手撓了撓頭,又從背後取下酒葫蘆仰頭灌了口酒,一拍腦門:“小道長,你的師門可是那點翠山上,號稱代代單傳,必能飛升的問世門。”
青衍子驚訝地看向斫琴老人:“是。連方生兄都不知我的師承來曆。”
斫琴老人哈哈一笑:“小道長,我再問你,你的師傅可是那位在十年前飛升的子濯道人?”
青衍子又點頭:“正是,斫琴老人認識我師父?”
“我和你師父可是老相識了,”斫琴老人意味深長地說道,“當年你師父心知自己要飛升,唯恐你入世時因為不諳世事而吃虧,知道我交友廣泛,又和世家有些關係,特意求到我的門上。”
“又因為你自幼喜愛音律,對洞簫情有獨鍾,求著我為你親手打造了這麼一柄紫竹洞簫。不信啊,你看你簫尾的刻印,上麵就是我的印記。”
青衍子聞言,急忙取下洞簫來看,隻見簫尾上果然有一個印記,以前他隻當是那製簫的人留下的名號,也不知是誰,如今才知這簫竟是出自於那赫赫有名的斫琴老人之手。
斫琴老人接著開口道:“原本我想對秦殊說,讓他若在遊學時遇到這紫竹洞簫的主人,便幫襯幾分,沒想到還未來得及說,你們便走到了一起。”
“這可當真是,千裏姻緣一線牽,冥冥中自有定數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