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韓楚有一個朋友是深圳土著居民,當然,原來是土著村民,後來“村”沒有了,他們也就自動升格為“居民”。這個土著居民也喜歡炒股票,還專門炒過王朝集團這隻股,並且這個股民蠻有現代意識,知道自己既然手中持有王朝集團的股票那就是王朝集團的股東,再小的股東也是股東。所以,作為王朝集團的“股東”,他有事沒事還時不時來集團公司看看。既然是“股東”,那麼董事局就有責任接待他。一來二去,與韓楚熟了,既然熟了,那也就成了“朋友”了。
有一次這個土著朋友問韓楚:“怎麼你們北方女人都這麼漂亮呢?”
韓楚想了半天,對他說:“不是我們北方女人都這麼漂亮,隻不過來深圳的北方女人都漂亮。”
“那是為什麼?”土著朋友問。
“因為太醜的女人不敢來,來了也找不到工作,沒法生存,留不住,還是要回去。”韓楚說。
韓楚無意中說出了一個真理。是這樣的,能夠來深圳並且能夠在深圳沉澱下來的人,男人大多數具有高學曆,女人大多數長的蠻漂亮,那些醜女人或沒有學曆的男人在深圳是非常艱難的。當然,這裏隻能說是大多數,並不是全部。
“大多數”說的是一個比例的問題。同樣是一個比例問題,那就是來深圳的人中具有性格缺陷和心理缺陷的人的比例高於內地。這是為什麼呢?有人認為這是深圳生活節奏快,生活壓力大的原因所致,韓楚認為這些都隻是外因。毛主席說過:外因是變化的條件,內因才是變化的根據,外因通過內因而起作用。根據毛主席的這個理論,韓楚認為,事實上是相當一部分人是帶著悲傷來深圳的,“帶著悲傷”本身就說明其性格或心理容易受到傷害,一旦遇上生活壓力或者是快節奏,就會轉化成心理或性格上缺陷。再說,這些人之所以“帶著悲傷”,多少也說明他們在內地的時候不順心不得誌,而有這種不順心不得誌往往也是自己性格上有缺陷造成的,要不曾子為什麼說“慎終思遠”呢?當然,這裏還是一個比例問題,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帶著悲傷來深圳的,隻能說這種人的比例相對較高。
韓楚這樣說並不是想貶低別人,韓楚強調:自己就是帶著悲傷來深圳的。
韓楚當初和楊露結婚之後,按照楊露的意思就住在她家裏,反正導師家的房子大,導師也就楊露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師母也明確表示歡迎他們住在自己家裏。但是韓楚不願意,韓楚堅持找後勤處要自己的房子。
後勤處分給韓楚他們的房子是一個小單間,但房子再小也是自己的,比住在丈母娘家自在多了。再說慢慢排隊,房子總會越排越大的。
楊露還是那樣,無所謂,反正小單間與教授樓都在同一個院子裏,楊露兩頭都可以照顧到。
小單間這棟樓住的全是像韓楚他們這樣剛結婚的年輕教師,他們之所以住在這裏是因為他們資力不夠,眼下隻能分到這種房子,要想住更寬敞的房子,就必須排隊,而小單間就是排隊的第一站。如果不住小單間,就等於你沒有參加排隊,不參加排隊就永遠沒有機會分到正規的套間。
住在小單間裏麵的人都是學校裏麵的年輕教師,但是這些年輕教師的家庭背景卻相差很大,既有達官貴人的公子小姐,也有窮山溝裏飛出來的金鳳凰。住在韓楚隔別的這對夫婦就是從山溝裏飛出來的。
達官貴人的後代與山溝裏的鳳凰從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因為從山溝裏出來的人更加注意自己的形象,少數特別注意自己形象的人居然故意把本來好好的眼睛熬成近視眼,這樣他們就可以冠冕堂皇地配上一幅近視眼鏡,使他們在外表看上去比那些達官貴人的子女更有學問,更像像知識分子,更高貴。然而外表像了沒有用,一旦注意到他們的交往,問題就暴露出來了。山溝裏的人有一個特點,就是經常有鄉下的親戚來小單間找他們。這些鄉下的親戚剛開始是找著求學的,比如某一個遠房親戚的孩子考的還可以,所以求先飛一步的親戚在大學裏麵找個門路,以免被人欺負。鄉下的親戚以為考上大學進了城並且還留在大學裏麵的人一定非常有辦法。是啊,論起“級別”一個大學教師的級別比鄉長都大,鄉長是多大的官呀。大學教師是比鄉長大,但是大學教師沒有鄉長有權,不僅不如鄉長有權,大學教師甚至沒有村長有權。大學教師可以說是一點權都沒有。但這些情況山溝裏的親戚不知道,山溝裏的親戚以為你是大人物,加上你已經戴上了一幅金邊眼鏡,看就是貴人,於是遇到事情就來找你。
隔別的倆位是老實人,倆人都是窮苦出身,互相不嫌棄,無論是哪一方的親戚來了,他們都熱情招待盡力而為。韓楚由此就發現在婚姻的問題上,一味地反對門當戶對其實是沒有道理的。
然而,再老實的人也有頂不住的時候。隨著求醫看病找工作跑推銷打官司借錢的人絡繹不絕,小兩口終於頂不住了。頂不住就躲。所以這小倆口常常是夫妻雙雙把家出,整天整天地鎖上門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