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阿琴反駁:“誰沒給她自由了?我還拿繩綁著她了?”
老丁覺得正義他爸不錯,這還沒見麵,就送一籃子笨雞蛋,這雞蛋早市上一個賣一塊五。方阿琴痛斥老丁怪不得一輩子沒出息,一塊五一個的雞蛋就感動成這樣,方文攤上這麼個窩囊爸,能好才怪了。老丁提示,那不還有一萬塊的壓腰錢嘛,“萬裏挑一”,人家挺講究。方阿琴道:“我把姑娘養這麼大,就值一萬塊錢啊?”
等方阿琴把一肚子的火氣撒得差不多了,老丁才敢和她商量第二天中午去和趙長祿見麵的事。方阿琴東拉西扯控訴了半天,好在總算答應了。
丁方文在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正義,正義卻沒有表現出該有的喜悅,他不敢去想明天的這場親家會麵是不是能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中完成。他的這種擔憂在正大和周雨晴那裏也有,三個人都不能把這種擔心提早告訴給趙長祿,隻能聽憑老爹緊張兮兮地做著各項預案。
晚上周雨晴在客廳給趙長祿鋪床,趙長祿發現周雨晴手脖子上還戴著塊舊表,追問正大怎麼還沒去給周雨晴買新表,周雨晴忙說買了,花了三四千呢,是自己沒舍得戴。聽說花了三四千買塊表,趙長祿很是驚訝,那得啥表呀,金殼的?正大把表拿給趙長祿看了,趙長祿歎息起來:“現在東西貴得都離譜,一塊手表三四千,過去買塊孔雀表,才二十九塊錢。”
周雨晴說:“那時候掙得也少,我媽說她那時候一個月才掙三十二塊五。”趙長祿逼著周雨晴把新表戴上,周雨晴猶豫地看看正大,正大拿過表戴在周雨晴手腕上。周雨晴知道,今晚他們兩個人的恩愛秀是表現給趙長祿看的,她想把這股情緒延續下去,可正大顯然不想配合,回到屋裏還在地上打起地鋪來。周雨晴厚皮厚臉地也要在地上睡,正大就勢把被子蓋在周雨晴頭上,起身要上床,周雨晴繼續死纏爛打,也跟著上了床,幾個回合下來,周雨晴不耐煩了,朝正大的肩頭咬了一口,正大痛得慘叫一聲,卻再不敢頻繁轉移陣地了。睡在客廳裏的正義聽見屋裏的動靜,有點兒不放心,要去屋裏看看,被趙長祿喝住。
周雨晴警告正大,要是再不著調,就去跟趙長祿把實底兜出來。正大嘴裏罵著女流氓,卻再不敢消極怠工了。
客廳裏的趙長祿和正義心裏都存著事,躺下半天也睡不著,趙長祿說:“在鄉下,年輕人結婚的頭一樁大事,就是蓋新房,你連個房子都沒有,人家丁姑娘辦給你了?”
“人家看好的是我這個人。”正義雖然知道倒插門的事早晚要暴露,可還是希望瞞過一時算一時。
趙長祿歎著氣:“人再好也得有個住的地兒,你們還能天當房地當床?”正義說:“這事你別操心了,反正睡不到大街上。”
趙長祿說:“這事不弄清楚,明天親家母問起來,咋應對人家呀?”
正義跟老爹解釋,現在城裏的房價打著跟頭往上翻,買一個廁所就夠鄉下蓋二層小洋樓的,自己即使不吃不喝,幹一輩子也買不上一套房。“所以,明天你千萬不能挑這個話頭,說到房子的事,你就裝糊塗,哼哼哈哈,管怎麼咱先把他們家姑娘娶進門再說。要不,你兒子非打一輩子光棍不可。”聽正義這麼說,趙長祿心裏更不托底了:“這不是糊弄洋鬼子嗎?”正義說:“不見鬼子不掛弦,能把洋鬼子糊弄過去,咱爺兒倆纖高香了。”
一大早,周雨晴就把周大媽叫來麵館幫忙了。周大媽一聽趙長祿和丁方文的父母見麵定在大酒店,就有點兒生氣,說:“老趙家就是看人下菜碟,你和正大談戀愛的時候,他怎麼沒讓我下館子?”
“這時候跟那時候能一樣嗎?你怎麼還吃起醋來了?”周雨晴說完,自顧自笑起來。
周大媽說:“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傻姑娘!人家都不要你了,還向著人家說話,你是彪啊還是傻啊?”
周雨晴說自己心裏有數。周大媽說你要是真有數,他趙正大就不敢這麼欺負你了。周雨晴想起昨晚欺負了正大,就說:“你怎麼老想著他欺負我,我就不能欺負欺負他嗎?”
周大媽問:“你怎麼欺負他?他一個大老爺兒們,你欺負得了他嗎?”
周雨晴覺得好笑,可又不能把怎麼欺負了正大的辦法告訴老媽。母女倆叨叨了一陣,周雨晴讓老媽臨走的時候帶上正果。周大媽歎息自己的命苦:“我這個老太婆也給他們老趙家當上保姆了。”
周雨晴說:“正大不讓正果和大順子來往,我早上來店裏,正果偏跟著來,這丫頭十有八九是看上大順子了。這事啊,我還不敢跟正大說。”
周大媽說:“正果這樣的毛病,有人要就不錯了,還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正果千好萬好,可有了這一樣,就不值錢了。”
周雨晴說:“你這話可別當著他們家裏人說,人家不愛聽。”
周大媽說:“我看你也不愛聽,要是真這麼好,你們怎麼不帶著她去飯店?說一千道一萬,還不是怕她給老趙家丟人。”
周雨晴說:“那倒不是,正義他對象也見著正果了。我是怕呀,這個見麵會很難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中進行,正義那個丈母娘啊,可厲害了,估計呀,會劍拔弩張、驚心動魄。這一折騰,正果再受了驚嚇,還得我伺候。”
周大媽說:“你就活該,自己找罪受不說,還搭上你媽!”
周雨晴在麵館念叨方阿琴厲害,方阿琴果然在家厲害起來,居然不讓老丁跟著一塊兒去。方阿琴不讓老丁去,是覺得老丁就是個老好人,遇到事隻知道沒有原則地和稀泥,到時候正義他們家說什麼是什麼,一準成了他們的幫凶。如果是那樣,還不如老實在家待著。老丁是覺得自己不去不禮貌,畢竟有個親家公。方阿琴振振有詞:“白送他們家一個媳婦,我還得怎麼禮貌?今天我一個人去,就是要深人虎穴,讓他們趙家人看看我方阿琴的膽識,休想以後欺負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