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圍著這個裂縫,如好奇寶寶一般一看就是半個鍾頭。其間,沒有人說話,一個個就好似矗立在地麵的樹樁。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當心情平複下來,高翔一個人坐在不遠的一塊石頭上,拿出一塊幹巴巴的麵包就著礦泉水充當午餐,腦海中閃過這麼一個問題。
在來括蒼山基地前,他眼中的世界依舊是那個從無數人類先知賢者那裏了解並繼承的世界,人類不斷發現它的規律,並且逐漸能夠掌握,甚至幻想不遠的將來能夠成功駕馭它。
高翔自己也認為人類對生存的世界是在不斷了解的。
然而到了括蒼山基地後,顛覆從前認知的事情就一件接著一件發生。太陽係缺失的十三個小時,讓他認識到宇宙中還存在著人類尚未發現的龐大巨力。而麵前這個裂開的空間,又該用怎樣的理論去解釋呢?
“在想什麼呢?”
詹樺從不遠走了過來。
“你覺得那東西是什麼?”高翔喝了口水,用手指了指。
詹樺想了想,“空間的裂縫,不,我更覺得這是世界軀體上的傷口。”
詹樺忽然拍了拍高翔的肩膀,“你不覺得很有意思麼,地球的自轉帶著我們以每秒四百多米的速度在運動,地球繞太陽公轉又帶著我們以每秒接近三十公裏的速度在運動,同時太陽繞銀河運動又帶著我們以更快的速度在運動,也就是說我們此時雙腳所站的位置,在空間坐標係中是呈現非常複雜的運動軌跡的。”
高翔微微一怔,搖了搖頭道:“我不覺得有意思,而是覺得恐怖!”
嗬,雙腳所站的位置在空間坐標中呈現非常複雜的運動軌跡,看了看喇叭口那個半眯的梭形裂縫,“你想說那玩意兒也和我們人一樣,是被帶著運動的?”
既然是空間的裂縫,就要有空間裂縫的樣子,怎麼能隨便跟著亂跑呢。
詹樺搖了下頭道:“我的意思是,雖然那東西是出現在空間上的‘傷口’,但看樣子它還是很穩定的,就好比人類的腫瘤,它是良性腫瘤。當然良性還是惡性是針對我們人類而言的,對於宇宙本身,固定不動的傷口比起到處亂跑的傷口當然算良性,但對我們人類來說空間的裂痕固定不變卻是惡性的。”
“如果變成惡性的呢?”
詹樺攤了攤手,“那就慘了,你試想一下有一把無堅不摧的刀片擺在你的麵前,而你正以每秒幾十公裏的速度朝它衝過去,結果會是怎樣?”
高翔皺了皺眉頭,詹樺哈哈大笑著,“怎麼樣,嚇到了吧。”
一口氣將瓶子裏的水全部喝掉,隨手將空瓶子扔了出去,高翔愣愣地看著瓶子落地的地方,似乎無法理解詹樺這種苦中作樂的心態。
“你有想過為什麼在峭鬥這個地方會出現這麼個裂縫嗎?以前為什麼沒有被發現過?”半晌之後,高翔突然問道。
詹樺蹲下身,從積雪當中撿起一塊棒球大小的石塊,用力將它擲了出去。“想過,剛剛想的。沒準宇宙也像人類一樣,會感冒生病。它咳嗽一下,嗯,遙遠的地方一顆超新星爆炸了,而它感冒頭暈一下,咱們的太陽係在它精神恍惚的時候丟了十三個小時。”
猛地回過頭,詹樺嚴肅道:“而現在,它長了一個腫瘤,還好是良性的。”
傷口、感冒、腫瘤,像人類一樣,這些字眼交織到高翔的腦中,令他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仿佛地球上的人類,是寄生在宇宙身上的病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