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皆靜,晴空萬裏下似乎連風都停了下來,浪花連綿起伏的江麵上像是被凍住了一般,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一切都是那麼平靜,靜的如此不尋常。
忽的,江麵上躍出了一尾青魚,一個浪湧來,又將它打回了水裏。風輕柔吹拂,路麵上的小草微微搖擺。
西門春秋彈了彈手指,笑了。
居然跑了?
天言也會逃跑嗎?
難道不是他?哪又會是誰?
西門春秋沉吟片刻,穩穩的向前跨了一步。一步跨出,風景陡然轉變,眼前不再是閩江大河,耳邊聽到的也不是咆哮江濤。
這是一片草原,幹枯的草地上在落日的照耀下,如同鋪著一層淡金色的毛毯。西門春秋跨出的一腳落在了草地上,看著眼前那個渾身罩在黑衣中的人。
黑衣人像是並沒有發現他一般,高大的不似人類的身影矯健的奔跑,一步百丈,一息千裏。
西門春秋微微一愣,認出前麵的身影並不是他要尋找的人,奇怪的是,他的感覺依然那麼強烈,執著的認定那個不像人類的背影就是他要尋找的人。
他也不說話,又邁開另一隻腳,神色悠閑的跨出一步。
前麵的黑衣人終於不能再次不理,也不回身,隻把左拳轟向身後的西門春秋。
西門春秋眼神一亮,見獵心喜般抬起手掌,掌櫞與那隻縈繞著詭異紅光的拳頭碰了碰。
拳頭和掌櫞相碰的那一刻,落日陡然昏黃,所有的枯草一瞬間化作了粉末,劇烈的勁風吹來,卷起地麵上的粉末,天地頓時昏暗無光。
西門春秋退了一步,遲疑了一下,又退了一步便不再動了。身上的白衣被狂風吹得衣袂飄飄,漫天粉塵卻無法在他白衣上落下一點。
前麵的黑衣人身形陡然一晃,像是忽然失去操控的木偶,差一點散落在地。繼而搖搖擺擺喝酒醉般晃了好幾下才穩住身形,也不答話,反而拚命的向前方奔逃。
“至尊霸道拳!”西門春秋閉上眼睛,感受到手掌上纏繞不消的霸道氣勁,不由神色古怪。明明氣息是那人,拳法也是那人,連元力的波動也沒有絲毫改變。隻是麵前那個古怪的人,真的還是自己記憶中的人嗎?
“天言,見到我為何逃走?”西門春秋喝道,字字如雷霆閃電,直接落在前方黑衣人頭上。
黑衣人身形一頓,隨後被頭上落下的語聲砸的東倒西歪。一句話沒完,黑衣人已經如同一顆黑色的釘子,被天地無行的巨錘,深深的砸進了地下,地麵上隻留下黑衣人罩著兜帽的頭顱。
見到這麼場景,西門春秋卻是眉頭大皺,搖頭道:“你不是天言,你不可能是天言,他沒那麼弱,也不可能這麼弱。”頓了頓後,他又道:“就算天言真的變得這麼弱,他也不會逃跑,哪怕我比他強大十倍百倍,他也不會後退一步。”
“至尊霸道拳剛猛無比,霸道無比,天上地下,為我獨尊。你連至尊霸道拳的本意都不知,一味的逃走,又豈能發揮至尊霸道拳真正的威力?”
西門春秋雙眉一豎,陡然怒吼道:“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空中響起密密麻麻細碎的爆音,一道無形的聲浪以西門春秋為中心,四麵八方擴散而出。地麵如地龍般翻卷起來,空中布滿了細碎的裂縫,周遭溫順的天地元氣暴戾起來,紛紛爆裂,草原頓時成了一片絕境。
黑衣人被翻滾不休的地麵震了出來,身上的黑衣在天地元氣暴戾的爆炸下變作一襲破爛衣衫,露出一具渾身閃著銀光的傀儡身軀。
“傀儡?”西門春秋似乎吃了一驚,訝然道:“紅花穀,木頭人?”
銀色傀儡周身浮出一層燦燦銀光,在天地元氣爆炸中晃蕩不休的身軀終於穩定下來。它回過身,第一次正麵看向西門春秋,黑洞洞的眼眶內,亮起兩抹詭異的紅光。
西門春秋終於看到了傀儡的麵容,眼神驚疑不定。那張臉霍然就是天言的臉,左眉梢那一道深深的傷痕,便是天言與他打鬥時,中了他“一刀兩斷”後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