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3牌局閑話(2 / 3)

但最關鍵的,仍取決於“齊民編戶”的結果,這你不能否認吧?

在省府縣勘界分劃和封邑食邑勘界分劃的同時,在設官分職、委官以守,以及移民落籍、宗教弘揚的同時,最根本『性』的還是“齊民編戶”:我西北在農耕或半農半牧區,凡是鄉裏,統按村社莊屯的戶口編列“保”、“甲”、訂立“鄉約”;凡是城鎮,則按街巷戶口置“廂”、“坊”,僉編“火甲”“字鋪”(注:明代中後期,因為一條編實行,原本就已經朽敗的裏甲賦役製度加速破壞,城市中“火甲”

這種由市民僉募編成的半自治的治安防火機構應運而生,“字鋪”則是“火甲”的編製形式,以《千字文》為序在城市中編列“天字鋪”、“地字鋪”等數十個“字鋪”,一鋪編百戶,與鄉村的“保甲”類似)。而在牧區或漁獵區,除少數大城邊堡以外,大體設“部”、“旗”、“隊”的編戶製度加以約束規製,並立約限製遊牧、漁獵的範圍裏程、轉場輪換等事宜。

總之,是取消廢止舊有的一切編戶製度,全部代之以全新的編戶製度;是將新占領區平民以戶口為基礎打『亂』分拆,重新遷徙編遣,易地安置,從根底上“摧毀”其舊有的鄉黨鄰裏親戚宗族秩序,建立全新的秩序。

侯爺不是說“齊民編戶”,以新皮換舊皮,斯為同化番胡、融合蠻夷、化他為我之關節眼目和基礎嗎?可這樁公事繁難疲重,我們戶曹衙門,為了這“齊民編戶”的事,那真是忙得腳不沾地,宵旰勤勞不曾休啊。”

“這話說的也是。”鐵血營“軍佐”梁體仁不禁哈哈一笑,“關鍵是這些政略治策雖好,除賦稅錢糧之外,你也還得有足夠且合格的人才頂上去做事才行。各種官辦私立學校、少年營、春秋官試、職官正試、六藝科試、儒學科舉、征辟、薦舉、試官吏、賞金會館以及軍功爵、民爵,為我西北作育培養、挖掘選拔了多少可用之才啊。

嗯,要說廣攬人才,招致賢能,善而用之,嚴而用之,我西北也算是天下間的頭一份了。自古以來,天下多由馬上得之,然而究其根底,決勝之道卻在戰場之外,所謂勝於易勝,未戰已勝是也。俗話說“得人心者得天下”,這個“人心”,大堪玩味,大堪玩味啊……”

梁體仁說到“人才”,心下不由想到了自己那個“帶管獸醫”的兼差職司。各地的分駐鐵血營一般是為巡捕營、鋤『奸』營提供必要武力支援的強力部隊,同時西北的幕府官署、分封於西北治下的本朝親藩王府,以及衝要通衢地方的地方官署、監獄、倉場、碼頭等要害之處也多劃歸鐵血營巡邏、值守,某些重要官方人員也由鐵血營騎尉司提供專門警衛,因此分駐鐵血營配備的馬騾驢駝犬鴿鷂鷹等役畜相當不少,獸醫士自然也配了不少。梁體仁手下現在就管著一班獸醫士,他得空不但學會了一手醫療役畜百疾的方劑針灸,對軍中役用牲畜的飼喂、選種、雜交等農牧雜學也懂得很多——譬如每頭役畜每天喂什麼飼料,喂多少,精料與粗料如何搭配,每日糧料的配搭、拌合和給量,都要根據役畜種類而定;譬如要根據勞役輕重、役力、懷孕、哺『乳』、牙口(畜齡)的不同,給予不同的飼料,給量也要有差異,而且不同的役畜,每日給鹽也不相同;再譬如為使役畜體壯,力大可用,則需補飼不同的精粗料,但也不宜多喂,而是酌情予之,比如駱駝若給飼青草,則每日粟豆可各減半飼喂,鹽仍照常例,如果是給飼禾及青豆,則粟可全減。又譬如對役畜雜交其種而豢育之,所得役畜則體壯少病,役力更高,所以要設法取得役畜良種交配等等——未入軍籍之前,梁體仁就頗通律法,又精擅書算會計,所以一到鐵血營便給長官分去統管軍械出入,因鐵血營缺一獸醫官,還讓他“帶管獸醫”。梁體仁倒是好學,把軍械打理得井井有條之餘,還把獸醫方劑針灸、相畜、牧飼、閹騸、雜交等農牧雜學都學了個囫圇,不說有多高明,應付一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這下好了,梁體仁繼續“帶管”,不到一年光景,年紀輕輕就靠著勤謹細心,靠著好學不倦得來的本事,搏取了“正七品”的品級,“忠顯校尉”的散階,還以軍功得了“雲騎尉又一武騎尉”的勳官,在“軍佐”這一類“伎術官”當中升遷也算是很快的。他梁體仁既沒靠山,又沒啥人脈,直屬長官也未必有多賞識他,伎術官同僚們也都是靠著精湛過人的技藝雜學安身立命的,一個個的才幹也都不差,他憑什麼升官升得這麼快,蓋過大多數同僚?說到底,還就是因為他梁體仁勤謹本分當差之外,還“多才”“多能”嘛,是長官眼中難得的“人才”嘛,本職兼帶管,立功的機會也多嘛,又沒什麼人敢刻意打壓或搶功,因此在西北治下,類似梁體仁這樣的“人才”想不升官都難,這就是人心所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