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皇上能在就好了,似月不止一次的想,可她已經答應過白沐霓,不會在未經她允許之下,不會將她中毒之事告訴楚霖。
主子,屬下該如何才能幫到你?似月輕輕捂住自己陣陣發痛的胸口,那感覺想來就跟白沐霓現在的感覺一樣吧。
或許更甚。
從軍營回到妙城的路上,白沐霓再未開口說一個字,似月心中越發的擔憂,可白沐霓卻照常吃飯,照常休息,這反倒讓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勸慰了。
“沐嬪娘娘,不好啦,秋嫻姑娘的情況越來越糟了,請了大夫來都說是不行了!”剛進落腳的府門,就有丫環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秋嫻是這件事中至關重要的人證,若是秋嫻在這個時候去了,她說服正吳國國主的幾率就會大大降低。
白沐霓空洞的眼神中總算是恢複了一些神采,顧不上多想,她便急忙提著裙擺,跟著丫環的腳步快步行至了秋嫻的房間。
“咳咳咳……”還沒進門,就已經聽見了秋嫻止不住的咳嗽聲。
白沐霓神色又是一變,急忙跨過門檻進去,隻見秋嫻的床邊已經積了一堆的血跡,而秋嫻此刻則是翻著白眼,躺在床上大口的喘息著,一旁的大夫見秋嫻如此,更是止不住的搖頭。
再沒有任何耽擱,白沐霓急忙奔至秋嫻的床邊,二話不說便凝眉號脈。
不多時,白沐霓便扭頭對屋裏的人道:“你們先下去。”
白沐霓的命令,屋裏的人又豈敢不聽?轉瞬間屋中的人便全退了個幹淨。
白沐霓這才忙著點燃蠟燭消毒,又脫了秋嫻的衣服為她針灸。
這一待就是一兩個時辰,白沐霓現在也是身體虛弱,這麼一番針灸下來,她已然累得夠嗆。揉了揉有些發漲的頭,白沐霓一抬首便見到秋嫻正在定定地望著她。
白沐霓停下手中的動作道:“放心吧,你的病情已經暫時穩住了。”
“多謝沐嬪娘娘。”秋嫻不方便起身,隻能躺在床榻上對著白沐霓點了點頭。
“好好休息。”白沐霓正要收拾東西走人,卻又聽床上的人道:“穩定了又能怎樣呢,不過多受兩天折磨罷了,我倒寧願就此死去。”
白沐霓的動作一頓,想了想,到底還是開口道:“秋嫻姑娘,雖然我的請求可能會有些過分,但……”
“沐嬪娘娘不必說了,我願意,隻是不知我這副病軀還能不能撐到回正吳國。”秋嫻打斷了白沐霓的話頭,她定定地看著白沐霓,目光中隱有憂思。
白沐霓神情微愣,顯然是沒想到秋嫻居然會答應得如此爽快,畢竟秋嫻現在已經接近油盡燈枯了,這樣的長途跋涉對秋嫻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折磨,而且很有可能秋嫻人還沒到達正吳國,自己就先去了。
讓一個垂死的病人經曆此遭,白沐霓實在有些於心不忍,可她現在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你家裏可還有什麼親人需要照顧,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義不容辭。”白沐霓握住秋嫻冰冷的手,眼中閃動著絲絲感謝的光芒。
然秋嫻卻是搖了搖頭,“我自幼父母雙亡,家中無人需要照料,能在臨死之前做件好事,也算是我為我死去的妹妹贖罪了,沐嬪娘娘大可不必因此而心懷愧疚。”
白沐霓心頭湧起一陣傷懷,拍了拍秋嫻的手,輕輕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出門後,白沐霓不由得伸出自己的手腕看了看,一隻蒼白又瘦弱無比的手,從上可清晰地見到青色的脈絡。
她呢?她還有多久可活,死時又是否能像房中人那樣看得開?
可她分明還有那樣多的牽掛難以放下。
回房後,白沐霓便將似月叫到了房間。
“秋嫻的身體極其的糟糕,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你下去準備一下,再寫封信寄到漳州,跟皇上說明一下情況,我們三日後就出發去正吳國。”
“不可!”白沐霓話音剛落,似月就急忙道:“主子,你現在的身體經不起折騰!就妙城到皇城這樣短的距離,你都發熱,暈倒了好幾次,從暮楚到正吳國路途遙遠,你是真打算將自己的小命交待在路上嗎?!”
似月極少用這樣的語氣同白沐霓說話,可今日卻是她的態度卻是格外的強硬,不管怎麼樣,她都不容許拿白沐霓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
白沐霓深吸幾口氣,再轉過頭來時,眼中似是無奈,又似決絕。“你以為我當真願意嗎?我每耽擱一天,就有數不盡的暮楚子民在戰爭中飽受折磨,就有無數的士兵在戰場上倒下,我們現在所享有的安寧,都是士兵們用生命的代價換來的!你不必再勸,我已做好決定,你下去準備便是。”
“……”似月張了張嘴,知道白沐霓心意已決,她再說什麼都是徒勞,“是,屬下這就下去安排。”似月終是垂下頭去,心中卻是泛起一股深深地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