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霓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隨後才看著白承天嚴肅地道:“女兒想潛入敵方的軍營去做探子,如果能夠提前得知他們的每一次戰略,我們的勝算會大一些。”
“不行!爹不同意!”白沐霓話音剛落,果然就遭到了白承天的強烈反對,“這個方法是可行的,但為父不許你去冒險。”
“爹,”白沐霓卻抓住白承天的手認真道:“能夠勝任這件事的人選並不多,若是探子一旦失敗,紀國的人會更加的警惕,說不定還會因此惹惱他們,屆時他們如是強行攻城的話,我們不一定能夠守得住!相信女兒,我可以的。”
白承天盯著白沐霓看了好半晌,隨後才像是敗下陣來一樣,無奈地對著白沐霓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若是做了決定,向來是無人能夠阻止得了的。”
白沐霓鬆了一口氣,對著白承天一笑,安撫道:“好了,爹,你女兒的能力你不是不知道,到時候我們父女倆裏應外合,強強聯手,殺他紀國一個落花流水!”
白承天終於被白沐霓逗笑,父女二人坐在營帳裏,享受著難得的靜謐時光。
夜裏飄起了淅淅瀝瀝的下雨,雖然暮楚的天氣已經有所回暖,可在夜裏行走,仍舊可以感受到絲絲寒意。
楚霖穿著深色的衣袍,如一陣風一樣夜裏疾步前行,他並未撐傘,透明的雨珠沾染上他的發絲,讓不像在這個世間行走的他終於染上了一絲絲的凡塵之味。
從醉仙樓的後門進去,七轉八回,穿過複雜的道路和機關,終於是來到了一間靜謐的屋子。
雖然這間屋子也處於醉仙樓內,但外頭的金碧輝煌和紛亂嘈雜卻遠遠的隔離在外,身處在這間屋子裏與外頭完全是兩個世界。
“皇上。”許久不見的似月還是和以前一樣,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清冷。
楚霖卻是恍若未覺,不發一言的走到了屋裏的搖籃前,那裏頭正靜靜地躺著一個正在酣睡中的孩子。
稍有些笨拙而生疏的抱起搖籃裏的孩子,楚霖冷酷的俊顏終於變得稍稍柔和了些。
屋子裏半晌沒有人再開口說話,時間仿佛定格在了個楚霖抱著孩子的這一刻。
——孩子有幾分像他,但更像他娘親。
他又開始想她了。
賈丁皺著眉頭上前一步,猶豫了一下,終是開口道:“皇上,這小皇子您是打算帶回宮,還是……”
楚霖聞言,墨黑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如果是她,她會想要孩子以皇子的名義生活在宮中嗎?楚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拂過懷中孩子細嫩的臉龐。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有人在摸他,懷中小小的人兒閉著眼睛咂了咂嘴,接著小眉頭一皺,竟然頗有幾分不悅的樣子。
楚霖的眉宇間終於沾染上了兩分笑意,輕輕將孩子放回了搖籃之中,又退出了房間之後,賈丁這才聽到了楚霖輕飄飄的聲音,“不用。”
那意思就是將小皇子養在宮外了,賈丁點了點頭,對著楚霖拱手道:“皇上盡管放心,屬下定會盡心盡力護小皇子周全。”
楚霖沒搭話,若是魅音閣都不能保護孩子的安全,那皇宮就更不可能了。
“孩子取名叫楚安。”
安,既是盼她安,也是盼他安。
“是,”賈丁再次頷首,“屬下知道了。”
“她有消息了嗎?”楚霖的語調倏然間又變得冰冷起來。
說起這事,賈丁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魅音閣的人前幾日查到有人在當鋪典當沐嬪娘娘的隨身飾物,但是當屬下找到那個典當的男子時,他已經被人刺死,那人就連男子家中一八十歲的老母都沒有放過。”賈丁的語氣中不無憤慨。
那老婦年歲已高,也許連話都已經說不清了也不一定,可那幕後黑手卻連這樣一個老婦都不肯放過,當真是心狠手辣至極!
楚霖一雙黑色的眸子在黑夜裏顯得越發的幽深,曹令已死,卻依然有人在暗中尋找他的小人兒的下落,這要麼證明除了曹令之外,還有一批人要置白沐霓於死地!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便是曹令根本就是替罪羊,真正要殺白沐霓的人,一直都躲在暗處!
“霓兒的事情讓似月安排其他人去查,正吳國派了援兵過來,你明日就啟程去遠州同正吳國派過來的軍隊會和,然後調轉方向去青裕關進行支援。”白承天重傷未愈,楊照又是個草包,若再不派人過去,青裕關很有可能也會失守,青裕關可是個大關,不容馬虎,現在他手下可用的人太少,隻能讓賈丁出馬了。
“是,”賈丁沒有絲毫的遲疑,凝重而堅定的應答聲被濃稠的夜色所吞噬,像是落入了一個深深的旋渦裏,很快便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