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兒死死地抓住白沐霓的袖子,沉默了半晌後,她才沉重地道:“人要救,罪責也要追究,段塵做出了這樣的事,如果就這麼輕易地饒恕了他,那我醫族以後還有什麼規矩和人道可言?”
半晌過後,卻仍是沒有人附聲,顧靈兒這才算是徹徹底底對下麵這群人絕望了。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們為什麼不說話?!你們都要袒護那個人渣,都認為他無罪嗎?是不是?那我爹爹算什麼?!他為了醫族操了那麼多心,他算什麼,你們利用的工具,利用完了就扔嗎?”
顧靈兒有些淒厲的聲音在山穀中回蕩,底下的人或尷尬,或臉紅,或愧疚,可就是無一人出來應和顧靈兒的話。
有德高望重的長老看了段宇一眼,隨後清了清嗓子,站了出來。這位長老頭發已經開始發白,背也稍駝,看起來莫約有八十歲上下了,一看就知道是醫族裏很有地位的長老。
“靈兒,年輕小輩哪有不犯錯的,既然段塵他願意出手救回族長,那這事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再追究了,以後這醫族總是要靠你們年輕人接手的,而且靈兒你不日後就要與段宇結成夫妻,那段塵也就是是你半個弟弟了,何必要將事情鬧得這麼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
長老的聲音和麵貌都很是祥和,可說出來的話卻是不盡人意,不,也許應該說是不盡顧靈兒的意。
“長老……”顧靈兒看著底下那一張張冷漠的麵孔,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這些人在一瞬間就變了,變得她完全不認識了。
段宇此時也終於再次發聲道:“靈兒,你就不要再任性了,段塵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總是喜歡研究一些絕症和稀奇古怪的毒藥,我相信他原本就是沒有惡意的,不然他為何要在此刻承認這件事?既然他願意出手救回族長,你也就不要再鬧了,我們都沒有什麼損失,以後我們一起好好帶領醫族過上更輝煌的日子就是了。”
“嗬嗬……”顧靈兒無力地冷笑了兩聲,至此,她還能說些什麼呢?“沐霓,扶我回去吧。”顧靈兒側過頭,目光飄忽,不再看底下的任何一個人。
“行了,都散了吧,散了吧。”長老佝僂著後背被人攙扶著離開了。
段宇目光深沉地看了看顧靈兒離開的方向,顧常生性淡薄名利,一昧讓族裏人不要摻和太多世俗之事,好好在醫穀潛心修醫,造福百姓,可醫穀的弟子又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他們想要接觸外麵更高更遠的天空,想要受人尊重,揚名立萬,所以顧常的倒台其實已經成為了必然的形勢,到底也不枉費他這幾年行醫在外,為穀裏拉回了這麼多名聲,做了那麼多事情,這些人的心都已經被功利迷住了,哪還知道返璞歸真的道理?
“下次聽我指揮行事。”雖然這次段塵成功化解了危機,可段宇心裏到底有些不滿。
段塵無所謂的笑了笑,似乎並沒有把段宇的話放在心上。
白沐霓攙扶著顧靈兒回到了顧常的房間,一看到顧靈兒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顧常就已經猜到顧靈兒肯定沒有做成她想要做的事。
“靈兒,過來。”顧常的眼中滿是憐愛,顧靈兒的母親去世得早,從小就是他一個人將顧靈兒帶大,他比任何人都要心疼自己的女兒,也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女兒幸福。
顧靈兒順從的坐到顧常的床邊,卻不敢去看顧常的眼睛,她怕她看到顧常的表情之後,剛剛才收拾好的心情又會亂作一團糟。
“父親,你不用擔心,方才段塵已經跟我說了,他說他有辦法治好您的病,您不日就會好起來的。”顧靈兒將頭靠在顧常的懷裏,說著眼圈卻已經紅了。
顧常慈愛的撫摸著顧靈兒的頭,語氣中也帶上了些許歎息的味道。“靈兒,你不必在爹爹麵前假裝堅強,你是爹爹一手帶大的,隻要你一個表情,爹爹就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麼。若是你不想跟爹爹說明事情原委的話,那就在爹爹的懷裏好好地哭一場吧,就跟你小時候受了委屈一樣,爹爹的臂彎永遠是給女兒來遮風擋雨的。”
顧常此話一出,顧靈兒心裏的悲傷和委屈哪裏還壓製得住,終於是‘哇’的一聲,顧靈兒在顧常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白沐霓在一旁看著,心裏也泛起了絲絲縷縷的疼。
好半晌,顧靈兒才止住了哭泣,顧常用他有些粗糙的大手細細地幫顧靈兒拭去臉上的淚痕,但眉頭卻是忍不住皺了起來,“靈兒,聽父親的,離開這,去過你想過的日子。”
這次顧常的語氣無比地認真,而且隱隱還帶了一副不能質疑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