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舞麵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終究還是談論到這個問題上來了。“酒好喝嗎?要不要多來幾杯?”魅舞的話題岔開得莫名其妙,白沐霓帶著不安的預感的又灌了兩杯酒下去,而後才聽見魅舞緩緩道“……他是一國之君,能有什麼不好的,而且聽說寧書瑤已經懷孕接近三個月了……”
魅舞話到此沒有再說下去,白沐霓的身子忽然就無力的厲害,就連一個小小的酒杯都拿不住了。隻聽見‘瞪’的一聲,酒杯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剛才還完好無損的一個杯子瞬間就變成了碎片,就如同白沐霓的心一樣。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啊……”可是卻不是她和他的。
白沐霓怎麼也無法想象,她也不過才離開了三個多月,先是她苦心積累起來的事業被毀,而後就得知楚霖失憶……在魅舞沒說這件事之前,白沐霓還滿懷信心的想著該怎麼喚起楚霖和她之間的回憶,可是現在,一切都被打翻了……
“其實……”一直沉默的魅舞忽然又出了聲,白沐霓雙眼無神的朝魅舞望去,就聽見魅舞道“其實你有權利選擇的,比如,新生。”
不知道是不是酒勁上來了,白沐霓的腦子糊得像團漿糊似的,暈暈沉沉,思考問題也慢了許多,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魅舞的意思——她現在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個‘死人’,楚霖也不記得她了,其實她可以選擇更好的生活,甚至永遠擺脫白沐霓這個名字留下的過去……
隻是……她真的忘得掉嗎?白沐霓忽然就感覺眼眶濕濕的,有什麼溫熱的液體瞬間臉頰滑落了下來。她實在無法接受在她離開的這段日子,楚霖因為忘記了她,所以寵幸了那麼多女子,而且還有人懷了他的孩子……她心裏真的邁不過這道坎,可她又確確實實放不下楚霖。
白沐霓醉醺醺的搶過魅舞手中的酒壺,一口將壺中剩下的就全都灌進了她自己的胃裏。
也許一醉解千愁的感覺大抵就是如此了吧,白沐霓閉著眼睛想。
喬問書到底沒有拿白沐霓讓人給他的銀票,當然也沒有住進魅舞吩咐人給他安排的住處。
寒風習習,尤其是入了夜,這種寒意更像是要滲透進人的骨子一樣。泉安抱緊了雙臂跟在喬問書的身後,嘴裏還在不滿的抱怨著,“少爺,那本來就是白姑娘欠你的錢,你為何你收下呢?還有人家都給咱安排好了住處,你還非要出來在這街上遊蕩,這不是擺明了給自己找苦吃嗎?”
喬問書麵色冷峻並未答話,隻是腳下的步子卻走得更急了。也許像泉安這樣簡單的人永遠不會理解當他看到楚霖時的心態,雖然白沐霓對他無意,但看到楚霖這樣的優秀出眾,他心裏還是有說不出來的難受。仿佛自從見了楚霖後,他在白沐霓麵前都會不由自主的覺得自己好像平白矮了一截,也許這是因為他那點可悲又可歎的虛榮和自尊心作祟吧。
尤其是到了這皇城,他不僅幫不到白沐霓任何忙就算了,最後居然還要反過來靠白沐霓的接濟和照顧!這才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他現在寧願浪跡街頭也不願意讓白沐霓反過來照顧他,用泉安的話來說,他這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但喬問書不在乎,他希望能靠自己的能力在皇城闖出一片天,這樣至少在白沐霓需要幫助的時候,他能幫上一點忙。
他的心願,僅此足以。
喬問書在皇城的朋友並不算多,私交較好的也就是上次給他寫信的那個男子了。上次來皇城的時候,喬問書還與此人約見過一麵,所以此時找他倒也輕車熟路。
來開門的是沈家的下人,那人進去通報後,沈驍才匆匆從屋裏走了出來。沈驍是個溫文儒雅的公子哥,容貌俊秀,隻是看起來稍稍有些瘦弱。
“喬兄?”沈驍看到喬問書後滿是驚訝,“喬兄怎麼這麼晚過來了,快裏麵請。”沈驍愣了一下後趕忙邀請喬問書進屋。
喬問書卻並未挪動步子,隻麵色有些黯然的道“沈兄,我初來皇城,暫時還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如果你方便的話就收留我幾日,如果不方便的話,我這就走了。”
喬問書說的倒是坦然,畢竟幫不幫都是別人的選擇。人家願意幫他,那是因為別人有情有義,可別人若是不願意幫你,也是無可厚非。
“喬兄這是說的什麼話……”
沈驍的話還沒說完,忽又聽見一個女子陰陽怪氣的道“我們沈家可不是善堂,不是說住就能住的。”
沈家在皇城裏隻能算是個小人家,沈驍隻是一介書生,而沈父靠著祖上的積蓄在皇城捐了個小官來做,日子倒也過得去。
沈驍麵色不悅的皺了皺眉,那女子算是他的繼母,可年紀卻還要比他小上幾歲,一向在府裏囂張跋扈慣了,他一直都是懶得理會的。沈驍隻當紅鸞的話是耳旁風,他一臉熱絡的搭住喬問書的肩膀將喬問書帶上房裏去了,從頭至尾都沒有多看紅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