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幽曇花(2 / 2)

春蘭進來的時候,見白沐霓還在看著書,說道:“小姐,你可找到了那書叫什麼名字沒有?”

白沐霓便合上書,說道:“就是要叫你來呢,那盆曇花竟然是極為珍貴的品種,花開之時香的不得了,隻是這花現在還沒有開放,過兩日的時候,便會盛放,到時候你一定記得告訴我。”

春蘭點點頭,心裏記下了。此後這幾天,有事無事時便出去往那花壇上看一眼。

這一日,白沐霓吃完午飯,雖然不曾小憩,但是精神卻還不差,靠在炕上看著書卷,白沐霓打發了其他人去休息,隻留下春蘭陪著她。估摸著戎時將近,白沐霓坐直了身子,正欲喚人服侍梳洗就寢的當兒,才剛出門解完手回來的春蘭忽然急匆匆的奔了進來,氣喘籲籲的叫道,“小姐,小姐,院裏那株曇花忽然香了。”

白沐霓不管他人,因事出突然,春蘭也未忘記白沐霓剛身處內室,衣著單薄的事兒,見白沐霓出門,急忙拿起白沐霓的外套追上去。

月色皎皎,灑落大地,照的整座西院愈發的沉靜寧謐。而此刻的西院,更充盈著一種說不出的幽幽香味。

那香極之清幽,似蘭似麝,又遠比蘭麝更要幽淡許多、回味更久,更無由的給人一種如有實體的感覺,人在西院,竟仿佛整個人都陷入了這種幽香,更被這種奇香浸泡在內。

春蘭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脫口道:“真香!”

白沐霓卻未言語,隻是急急的走到西院花圃的一角,那裏,端正擺放著的,正是那株曇花。此時此刻,那曇花已翹起了原本低低垂落的花苞,那早間仍自緊緊閉合的花苞此刻已膨脹開來,深藍至近紫的花衣微微綻開,隱約露出其內藍色的花瓣,隨之散發出陣陣幽香。

這時候,白沐霓的鼻子之中竄出一股香氣,那昏昏欲睡的感覺又來了,她突然想到那書上寫的:幽曇花,性寒。

心裏一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白沐霓頭也不回,隻匆匆吩咐道:“快!春蘭,你快去將西廂的所有門窗都打開,火盆、火炕都滅了,這花喜寒不喜熱。文屏,你幫我先將這花抬到西廂門口!”

將那花擺定了之後,春蘭才微微的喘道:“這花忒也奇怪,早上那會,還看不出就要開了,便是小姐也說,還得再有個一兩日才得開!”

卻是默然了片刻,便聽著白沐霓說道:“這花極是嬌貴,遇到一丁點的熱便會謝得很快。”而她並沒有告訴她們這花越是盛放,環境越是熱,散發的味道便會越大,隻是這一冷一熱交替之間,便會有毒素出來,

難怪她覺得這些日子以來渾身不舒服,總是昏昏欲睡。看來就是這盆花搞的鬼。

白沐霓的眸子冰冷,看向春蘭,問道:“你知道這盆花是誰搬進來的嗎?”

春蘭搖頭說道:“奴婢記得,是前些日子裏,大夫人送來的。”

“哦?無緣無故地,大夫人送一盆花過來給我做什麼?”白沐霓挑一挑眉,看來自己果然沒猜錯,這大夫人這麼多天以來,還讓按捺得住,不對自己出手,那她倒是真的要佩服大夫人的耐心了。

先前她就奇怪,為什麼這大夫人沒有動靜,肯讓她在這裏舒適的休息上一段時間,原來她是真正的想要讓自己“休息”下去呢。

春蘭說道:“奴婢記得,送花的花匠來的時候說了,因著大夫人那天去花房裏轉了一圈,覺得這花甚好,便讓花匠們給各個院子都送去一盆。”看到白沐霓神色凝重,說道:“小姐,可是這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白沐霓想了一瞬,說道:“並沒有什麼問題,我隻是有些奇怪,這花可名貴著呢。”心裏卻是想到,這大夫人也真是看得起她,為了害自己卻是連花心思將這幽曇花給種活了

她的聲音悵然遙緲,一貫明淨如水的雙眸在那一刻亦深邃的不可見底。一邊的文屏忍不住抬眼看她,卻覺小姐明明人就在眼前,但心卻仿佛已到了千裏之外,令人不可觸摸。文屏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為這種氣氛所攝,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書畫怔怔的看著白沐霓,她專心致誌的樣子是那樣的令人心曠神怡,哪裏還會有以前那樣懦弱無能的二小姐的影子啊。

好在這一會的工夫,春蘭已急急的出來了:“好了!好了!屋裏的火盆我都熄了!”

示意二婢將那曇花搬上靠窗的大炕,遠黛自己則親自走到桌邊,吹熄了燈燭。屋內頓然

二婢聽了這話,忙各自點頭稱是。

一時收拾妥當了,再看天時,卻已過了子時了。二婢忙張羅了水來服侍白沐霓盥洗睡下。暗了下去,回身看見二婢不解的神色,遠黛不覺輕輕一笑,終究還是解釋道:“曇花又名月下美人,既稱月下美人,那月下賞花,豈非最是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