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他嘴角噙著的笑意越深。
顧衿局促,一時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她想和他說話,可是張了張嘴,又發現說什麼都不對,都沒氣勢。
旁政看照片的速度很快,遇到那些風景和動物時他都極快略過,隻有翻到人像時他才會微微停頓一下。
裏麵顧衿的照片不多,大部分是雷西不忙的時候或者薩娜給她拍的。
端詳了一會兒,旁政從兜裏摸出支煙含在唇間,啪一聲點燃了。
抽了一口,他淡淡噴出淺白色的煙霧,用拇指點了點屏幕。
屏幕上是他們一行人在離開肯尼亞時的合照,她和雷西站在最前麵,他拇指點在雷西身上,問得漫不經心,有點居高臨下:“這小胡子,是你新相好兒?”
顧衿驀地抬眼去看他,心裏明白幾分。他也和她坦蕩對視。
顧衿哼了一聲,別開眼睛看向別處:“你跟譚禹可真是好朋友。”
明明是一句嘲諷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就多了點賭氣意味,旁政嘴邊笑意漸濃,他把相機遞過去還給她。
顧衿伸手去接,拿了一下,他沒鬆手,顧衿鼓著臉又使勁拽了一下,旁政鬆開了。
轉而,他又把手抓在她手上。
他右手整隻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溫熱,無意識地輕輕摩挲她手上的肌膚。那手的觸感一如既往,纖細的,軟綿綿的,他都不用費什麼勁兒就能都攥在掌心裏。
旁政用拇指和食指去捏她的手,粗糲的指腹在顧衿細膩的皮膚上劃著,那力道不輕不重,曖昧至極。
顧衿掙紮了一下:“撒手。”
旁政抬起左手抽了口煙,眯著眼,挑釁似的把煙霧全噴在她臉上:“不。”
他揉著她的手的力道越來越重,帶著某種暗示,腕子上那塊表在燈光的折射下十分顯眼,像是故意給顧衿看似的。
天黑,看不清他的臉色,但是顧衿感覺自己的臉快要燒著了。
不知道是晚上氣溫低還是怎的,顧衿全身開始細微顫抖起來。
她未施粉黛,披散著頭發,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和剛才沾染上的他的煙味兒,穿著貼身的半袖T恤,深藍色的牛仔褲,擦得幹幹淨淨的白球鞋,裸露在外的兩條胳膊旁政都不用摸就知道,一定是涼的。
她身上的一切,都讓人覺得蠢蠢欲動。
這是旁政最熟悉的顧衿,也是相隔半年再見時,覺得陌生讓人卻步的顧衿。
她頭發長得長了一點,瘦了一點,但是看上去,比記憶中她走的時候要健康一些。沒有那麼蒼白了。
旁政一直深深盯著她,顧衿在他無聲的眼神裏,無處躲藏。
他靠她越來越近,始終用右手抓著她不放,雖然坐在箱子這側,可他上半身一直是朝她壓過去的,左手撐在箱子的邊緣,手指夾著煙。
他湊近她的耳朵,若有似無地用舌尖去舔她軟軟的潔白的耳垂,遠遠看去,好似耳語一般:“你長本事了啊……”
熱熱的呼吸噴在耳邊,顧衿不受控製地抖了抖。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還沒等人走近,先聽到胡澎的大嗓門:“嘿!哥們兒,你幹嗎呢?到處找你找不見人!”
顧衿一縮,猛地推開旁政。
旁政被推了一把,大大咧咧地往後倒,雙手撐在行李箱上。他回頭,看見了雷西和胡澎從不遠處走來。
他揚聲問:“怎麼?都弄完了?”
“都差不多了,真得謝謝你。”雷西站在石階上,目光在他和顧衿之間看了一圈,半開玩笑道,“在船上找了你半天,結果跑這兒找姑娘聊天來了。”
剛才他跟胡澎從三號港往回走,隱約覺得路燈下麵那人像他,距離一共就幾十米,他剛才和顧衿幹什麼他們不可能沒看見,因此兩人神情各異,雷西看旁政的眼光也多了幾分打量。
顧衿背對著他們理了理頭發,然後也站起來:“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你。”胡澎沒心沒肺的,拉著顧衿介紹,“剛才我們去找人幫忙,多虧這位……旁?是姓旁吧?”
“旁政。”
旁政輕飄飄吐出口煙,也麵對著顧衿站起來,擺出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對,多虧這位旁先生,人家是從國內來非洲出口的,趕巧他們遠洋船隊今晚不走,貨輪上東西全,特意讓船工幫忙拾掇咱那破船。”
胡澎下台階拉了顧衿一把,讓兩人麵對麵,跟旁政介紹道:“旁先生,這是我們一起的,姓顧,顧衿,C城人,也是個爽快姑娘,本來想一會兒給你介紹的,沒承想你自己過來了。”
胡澎嘿嘿笑,畢竟是幫了大忙的恩人,示意顧衿跟人家打個招呼。
旁政反而先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來:“你好,顧小姐。”
他笑著,眼尾紋路微微上挑,真像和她剛認識似的。
顧衿一口氣堵在心裏,也不示弱,跟他握手,禮貌地微笑:“你好,旁先生。”
真像他們第一次互相認識時那樣,兩隻手交握幾秒,隨即淡淡鬆開了。
旁政問:“還有什麼麻煩嗎?”
雷西說:“給加了油換了船錨和幾個螺絲,就是一會兒得試試水,還有就是那船上的羅盤和指南針太老了……不太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