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也不說話,隻是懶懶地斜靠在舒服的椅背上,以袖掩唇,不動聲色地眯眼看她一碗接一碗。
足足喝了半壇,小愛這才滿足地放下酒碗,舉起了筷子。
一邊吃一邊招呼:“冰兒你也來。”
冰兒猶豫了一下沒敢坐下,蹭到船艙裏麵去找船夫討些吃的。
“沒趣!”小愛最討厭冰兒的規矩。
“你玩的有趣了?”“他”示意。
“恩恩,你想不想看看我的收獲。”小愛毫不避諱的將盒子拍在桌子上。
“他”一言不發,拿起盒子打開,瞬間臉色蒼白,似乎在強忍著什麼痛苦。
“怎麼了?你還好吧?”小愛看到他瞬間退盡血色的唇,有些擔心的上前扶住他。
“他”自感體力不支,將身體伏在桌子上。
“很累嗎?”小愛問到。
“嗯。”
“你再堅持會兒。”
“嗯。”
“對不起啊,我不該私自跑出來,害的你找了我一個晚上。”小愛心裏愧疚。
“把這個收起來,不要給別人看。包括華泰。”
雖然小愛不明白是為什麼,但是下意識的服從了“他”的決定。
……
重樓飛角、臨堤台榭,掩隱在湖光山色之間,其風雅韻致遠別於京城北地,雖說不是可賞‘煙柳畫橋、風簾翠幕‘,‘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的春好時節,卻依然門庭若市,客似雲來,可不正是名滿天下、名不虛傳的江南第一酒樓!
一入大門,就有招子夠亮的堂倌堆足笑臉迎上來熱情招呼。
盡管是在人傑地靈、鍾靈毓秀的江南之地,可這樣兩個豐神俊朗、風骨疏傲的男子,還是很難不惹人注目的。
華泰挑了個樓上臨湖的僻靜偏廳,剛一落坐,就有小二沏上了香鬱的龍井,還知情曉趣地帶上了兩個粉頸嫣頰的少女,一捏笙管,一抱琵琶,就在廳外的回廊裏遠遠坐下奏起曲來。
齊珣正心有感慨這江南胭脂地的溫柔靡華,卻見華泰起身踱至內欄邊,俯身將樓上樓下的情形仔細察看了一遍後,又沉吟了半晌,方把兩個隨行小廝叫到了身旁,低聲吩咐起來:
‘你回去傳我的令,立刻集合人馬,備齊車駕,分批入城,不得驚動當地官府,半個時辰後,在此樓外暗圍待命。‘
看著兩個小廝各自領命而去,華泰這才安然坐下,舒舒服服地開始品茶。
‘你不怕我在這兒壞你的事?‘齊珣忍不住追問。
‘這兒沒有我的事,‘華泰回過頭,清清定定地看向他,‘隻有朝廷,和天子的事。‘
言畢,他頭一昂,揚聲喚道:‘小二,叫你們掌櫃的上來!‘
當白白胖胖的掌櫃擦著汗屁顛屁顛衝上來,人還沒有站定,就先看清了這位風采非凡的青衣公子手中,一塊光彩奪目的禦印金牌。
‘聽好了,拿著我的名刺,照此名單將全城的富商巨賈、名流世家都給我請來,一個不準漏!就說禦命欽差華泰在此,受皇命前來,對各位城中高士實思一見,有事相商,現定於今日午時,在樓外樓備宴,誠邀一聚,還望務必賞光。‘
華泰清清楚楚說完這段話,眼中複閃起幾星寒芒,補充了一句:‘話傳不到的,你的事;傳到不來的,他們的事。‘
話音未落,那掌櫃便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汗如雨下,卻連擦也不敢擦了,隻一味點頭如搗蒜,口裏‘是是是‘個不停。
華泰不耐煩地一揮手:
‘還不去?再給你半個時辰,替我把這裏弄得清淨些。‘
‘你打算就在這兒辦你的差事?‘齊珣嘴裏這樣問,心裏卻早猜著了**分。
‘有何不可。‘華泰半眯著眼。
他的眼細長,幽,且涼。
似乎被廊外藝伎所奏的美妙音韻吸引了過去,他最後淡淡說了一句:‘既來之,則安之。‘
齊珣知道他是說給自己聽的,索性不再追問,心裏倒也著實生出了幾分好奇,決意看看他且要如何施為。
廊外,一曲終了。
華泰倏然張開了眼睛。
手捧官服垂首等候一旁的小廝見機忙走上前來,開始伺候其替換官服。
圓領緋色官袍加身,外加錦羅雲緞外套,十金袍帶、牙牌佩玉,一一穿戴停當,襯得他英俊的麵容越發氣度不凡、神風飛越,比起他平素青衫儒雅的書生裝扮,更顯出十分昂揚傲決之氣。
華泰平展雙臂,下巴輕揚,微微閡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沉斂得波瀾不興。
齊珣微微怔忪,心裏不知怎麼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