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作用力往前一衝，季小清就像個餡餅一樣被壓在夏名遐和書架之間。
他終於離開她的唇，接過她手裏的書扔到地上，冷冷一笑道，“看來這個地方選的不好。”
上次季小清手腕上的淤血還未消散，這次又被他扯緊，痛得她額頭隻冒冷汗，她被甩到長沙發上，夏名遐緊接著長身欺下，手臂支撐開在她兩側，這個姿勢令季小清心驚，愣愣得失了言語。
上頭看著她的人笑了，“看，現在就很乖。”
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曾經她是那麼地被他珍惜。從前晶徹溫柔的眼，現在微眯起沉笑，深情盡散，唯有戲謔。
喉結哽咽，她冷聲對他道：“你這樣，我隻會更厭惡你，深惡痛絕地討厭！”她不想他們連路人都不是了，隻剩下一個男人和女人的關係。
“我說過，你的心我不要了。”他停頓了一秒，回答她的話，隨即解開她領口的紐扣，繼續輕吻而下。
至少他想感受她的溫度，感受她在自己懷裏的真實感，感到她的心在和他一起跳動。
“啊！”她的胸口一涼，他火辣的吻隨之而來，如同觸電般令她弓起身子，腳狠狠踢向他的腹肌，趁他不備逃下沙發，驚魂未定地睜大眼睛，手忙腳亂地整理褶皺的衣服。
“我警告你，別過來，我們需要好好談判。”她耕一把淩亂的長發，穩住呼吸。
“談什麼？”他冷笑地靠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她。
“首先你不應該強迫我，因為我並不喜歡你。再來你沒有權利限製我自己，因為我有人身自由權利。第三……”她話還沒說完，他修長筆直的腳邁開步伐朝她走來，雙臂長舒，直接將她攬到懷裏，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你以前對我說過的，人類社會有他的規律和規則……”他柔聲說，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令她的上身跟他緊貼在一起，感受彼此心髒跳動的節拍。那溫暖的感覺融化了記憶，回憶穿梭到相識之初，就是在這間客廳裏，她勸導他不能爬上房頂，溫暖的回憶令他眼角不自覺地舒展開，“我不會放開你的，那些規則我也不想遵守了。”
他擁得更加緊了，像是擁抱著生命裏不可或缺的東西。黛黑色的眼裏卻浮起水光，如冰晶般剔透。
“那就不要打著愛我的名義做傷害我的事情，”她的語調卻如死寂般平直決絕，“讓我最後說一次，我恨你，寧可從來沒有遇到你。”
他怔神了一瞬，而她就趁這個間隙，狠狠地朝他的後腦拍去，發出“哐當”一聲的悶響！
他的手緩緩地放開她，偉岸的身軀就這麼筆直地倒了下去，臥到地上。
季小清坐在他身邊的地板上，看著他微蹙的眉頭和緊閉的眼，眼淚逐漸彙聚，對他喃喃地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永遠都是那個單純傻氣，偶爾給我驚喜的華山。我會把你當做家人一樣好好照顧你。既然你現在已經回不去了，就不要做傷害我的事情，因為我也不想傷害你。”
這是她今晚真正想對他說的話，可是一見到“夏名遐”，事情就完全往相反的方向發展，到最後他們在彼此傷害，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季小清喊來了宋琦玉，讓她把夏名遐帶走。
宋琦玉掃了眼昏迷在地的夏名遐和落在他身邊的盤子，朝季小清不陰不陽地嘲諷道：“你倒是比我想象中還要狠啊。”
季小清抱著小白，離他們遠遠地坐在落地窗邊，月色落寞地流淌在她臉上。
“對了，等會的晚間新聞記得看，會很有趣。”宋琦玉朝季小清眨了眨眼，隨即帶夏名遐一起離開。
她依言打開電視收看新聞聯播，看到男主持人字正腔圓地說道：“X城既去年市委書記貪汙入獄後，常委主任也同樣遭受嫌疑。”接著畫麵挑戰到一個新聞發布會，正是夏啟亮正坐當中，一幹律師陪在左右。夏啟亮對著鏡頭道：“我這次洗得清白是由謝局長大力促成的，事實上，警察局也早已開展對傅常委的偵查工作，正是謝局長一路督導身為夏洛銀行負責人的我偵查傅明棟在我行和上一位負責人秘密協定的隱藏賬號。”
季小清明白了，他們就是要一開始就掌握輿論，將謝局長豎立到傅明棟的對立麵，令他就算有心偏袒也無濟於事，所有公眾都在盯著這個貪汙涉嫌案。
畫麵繼續跳轉，男主持人繼續報導道：“事情得到政府高層重視。總檢查長劉向毅表情一定會秉公受理將不法份子繩之以法！”
劉向毅？劉向潔的父親不是檢查長嗎，難道就是他……難道傅明棟預料到了夏名遐等人的行動，所以想和劉家交好，令傅景曦娶劉向潔結成親家。現在傅景曦孤身前去羅馬，劉向潔必然大怒，劉向毅會認為自己被傅明棟耍了一番，斬斷私交。加上夏啟亮那裏本就證據確鑿，那麼……
那麼傅景曦全部都預料到了嗎？難道他一直都拒絕她就是因為這些？他的家庭背景有汙點，不宜留在國內麵對輿論批判和曝光，令他喜愛的人也受到牽連，所以寧可一個人離開，寧可把她推給了夏名遐……
她多想現在就去找他，來到他麵前質問！
而季小清的轉機很快就到來了。
當晚，夏宅內，宋琦玉請家庭醫生為夏名遐檢查身體，而她一直守在一旁等著他醒來。
她的手機響了，她走到窗邊，壓低聲音應聲道：“喂，哪位？”
“哈哈，宋小姐晚上好。”那個聲音不正是傅明棟麼，他現在心情倒好？
“傅常委真有閑情逸致找我閑聊，不如先解決自己的事情吧。”她揶揄地回答道，窗外夜色深深，遠處的湖泊碧色連天。
“我正是找宋小姐幫忙解決呢。聽說夏家的直升機是政府特批不須安檢直達香港的？可否借來一用？”
“哈哈哈哈哈哈……”宋琦玉極力壓低音量，卻仍然笑得腰肢發顫，“你糊塗了是吧？找我借直升機！”
“本城除了夏家還沒第二戶人家有如此優待呢，不找宋小姐找誰呢？”傅明棟回答得理所應當。
“我瘋了才會借給你！我們費那麼大的勁就是要你倒台，我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幫你落跑？”
“不，你一定會借給我的，”傅明棟回答得篤定無疑，“因為隻有我，可以告訴你一個令夏名遐死心踏地愛上你的方法……”
第二天，季小清拖著行李箱和宋琦玉一起走出季宅的時候，直覺得難以自信！
她已經可以離開了？
“你怎麼做到的……”她問宋琦玉，對方卻隻是諱莫如深一笑，“這你不用管，既然你傷害過他了，我就會按照約定帶你離開，一路上會有人跟你聯係，傅景曦正在羅馬舊城區最南部的鎮上。”
“鎮上？他不該在城裏嗎？”他不是在和當地人經商籌辦咖啡屋嗎？
“你去了便知曉了……”
季小清點點頭，最後囑咐道：“幫我好好照顧小白……還有他。謝謝你。”
“放心吧，我會的。”宋琦玉回答得理所應當。
季小清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家，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這裏有她和父親，以及華山，小白的回憶。
頭頂天空很藍，是憂傷到骨子裏的深邃藍色。
她走的時候，沒有一片雲朵飄搖落下，一如她淨澈的眼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