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他無奈地看著淘氣的她，眼裏盡是柔情。
她垂下頭，低喃道：“本來就是嘛……”
杜玉菲的盈盈水眸帶著不甘看著他，她並不怕死，她隻是心痛，心痛跟了他三年之後，仍舊在他心中沒有絲毫的分量。
“玉菲不怕死，少主要玉菲死，玉菲決不苟活。可是，何必那樣防我？”他是她唯一一個全心全意對待的人，而他竟然還不信任她！她承認三年前是她陷害他，但自從三年前開始跟著他，她一直一心一意，她不相信他看不到她的努力！
杜玉菲將視線移到他懷中的舞兒身上，全身似處於萬年冰窖，全部的愛戀都在瞬間冰凍，她不敢肯定哪日會不會失手殺了麵前這個此刻看起來囂張無比的家夥。
“你的武功比她高，我不放心。軟筋散隻會讓你功力全失而已，並不會要你的命。”
杜玉菲冷笑，對練武人來說，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武功盡失，而他竟說“隻”。
她不想再爭了，從見到聖憶風的那一刻開始爭到現在，他心中仍舊沒有她一丁點的位置，滿滿的全部都被絕舞占去。
再爭三年、四年，或許還是一樣的結果吧。不，或許爭一輩子，都是同樣的結果。
杜玉菲望著他，扯出一抹痛苦的笑，而後轉身走出房間。
絕舞瞧著杜玉菲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竟發起愣來，心裏有一丁點同情她。她呢噥道：“她其實也很可憐……”
瞧著她呆愣的可愛模樣，他莞爾一笑，“知道她可憐，你方才還演戲，哭得可憐巴巴的。”
她似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直望著門口，又搖搖頭，“不，她一點都不可憐！她霸占了師父三年呢……”
他笑出聲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發，“你啊，除了你，可從沒人霸占過我，就你最霸道。”
“你為什麼不趕她出去？”
“是誰剛才還說同情她來著？”
“那、那不一樣，嘿嘿，同情歸同情……”
輕寒，飛雪，情何限。
屋內暖氣縈繞，檀香漫漫。
纖挺的背影筆直地坐在銅鏡前，杜玉菲像往日一樣，驅走了屋內所有丫鬟，靜靜地望著銅鏡中映出的模糊豔容。
香墨彎彎畫，燕脂淡淡勻。
她的指撫上銅鏡，滑過黛眉，摸過朱唇，緊緊收回，黯然垂眸。
空有美麗外表，卻始終無法贏得他的心。
這張臉，要它有何用……
指尖摳上臉頰，杜玉菲緩緩閉上眸，重溫三年前他毀掉她臉的瞬間，那鑽心的疼痛似乎仍殘留在肌膚上。
細尖的指又往臉上的肌膚陷入一些，顫抖的紅唇勾出一抹慘笑，眼角滑下了一顆淚珠，滴落，粉碎。
淚水滴碎的瞬間，鋒利的四指毫不猶豫地劃過臉頰，深紅的血刹那間湧出，緩緩地順著臉頰滑落，一滴一滴，越來越多的血滴落在地毯上，與暗紅的地毯融為一體。
門外，忽而響起丫鬟膽怯的聲音——
“顏護衛，小姐說不讓人打擾。”
“少主有話讓我轉告。”說話的同時，門吱呀一聲被他推開。
“杜姑娘，少主有話讓我帶給你。”顏琦站在門口，屋外的雪花有幾片飄在他背光的臉上，化為水滴。
杜玉菲的背影微微一顫，胳膊緩緩地在身側垂下。
顏琦垂著的眸恰好瞥見杜玉菲鮮血淋淋的手，血正一滴一滴地從她指尖滴落。
他眸光一緊，大步朝杜玉菲邁去，看到杜玉菲血流不止的半邊臉，他向來沒有表情的臉頓時僵住。
顏琦掏出帕子，放在她另一隻手中，“你這是何苦。”平靜的聲音沒有起伏，卻不可避免地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心疼。
杜玉菲抬眸，望著顏琦。半晌過去，她沒有動，隻是勾唇，露出一抹笑，嘴角帶動臉頰的肌膚，疼痛讓她蹙起了眉，“他讓你給我帶什麼話？”
顏琦望著這個曾經美豔的女子，眼底有一抹惋惜，“少主讓我明日送你離開迦隱。”
“是嗎……”杜玉菲抬頭，曾經美麗的容顏在她四指劃過臉頰的瞬間化為永恒。
現在的她勾唇露出的笑，旁人看到的也隻有猙獰吧。
杜玉菲苦澀一笑，“是到該離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