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扶著歸無計離開那巨樹妖魔,初時步履緩慢,徐徐如閑庭散步,但走了大約一裏地之後,陡然展開輕功,加快步伐,歸無計隻覺得耳邊風聲颯颯,速度如有流星飛逝,疾不可擋,歸無計瞧玄青表情,他眉頭緊鎖,竟露出一絲驚慌之色。
不多時,兩人來到一處山崖之上,從此處俯瞰山下,所見幾達千裏,透過層層枝葉,歸無計見到蒙古人正在賣力伐樹,而江龍幫眾人早就散的幹幹淨淨了。
歸無計不由鬆了口氣,問:“玄青師父,咱們江龍幫已經安然脫身了嗎?”
玄青道:“莫愁複原,幫眾人解了穴道,我戴上麵具,現身讓他們離去。”
歸無計恍然大悟,原來玄青深謀遠慮,故意讓自己穿上他的袍子,這樣別人非但認不出自己,而且他也方便替自己收尾。他想起段南豹,淚水又止不住流了下來,問:”玄青師父,方才那妖魔是什麼東西?“
玄青稍稍猶豫,說:“我不能告訴你,你最好也不要知道。此事我不便插手,方才救你,若是他出手襲擊,我也隻能棄你而去。今後之事,我不便再指點於你,前路漫漫,你隻能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歸無計聽得莫名其妙,想起那妖魔的妖法,依舊心神驚懼,顫栗難抑,他想了想,歎道:“若不是段叔叔與我纏鬥,內力耗盡,絕不至於被這妖魔玩弄於鼓掌之間。但這妖魔。。。。這妖魔到底有何目的?”
玄青說:“若是遇上凡間之事,我可以隨心所欲,但我萬萬不能與他相爭,否則便算壞了規矩。我言盡於此,你也莫要多問,今後咱們回到江龍幫中,依舊莫要露出師徒的模樣,你能否辦到?”
歸無計頗為聽話,連連點頭。玄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雄渾內力刹那間彌漫歸無計全身,這內力光明浩大,在歸無計經脈之內有如波亂雲湧,一時紛紜不散。歸無計深深吸了口氣,發覺自己傷勢已經恢複了大半。心中欽佩至極,想:玄青師父的內力竟然與段叔叔差不多,看來他所悟的這門功法確實極為了不起。
玄青沉默片刻,說道:”你若遇上這妖魔,一上來便得用全力相攻,讓他見識見識你武功的底子,如若不然,他認真起來,十招內便能將你殺死。“他說完這話,縱身一躍,轉眼消失不見。
歸無計愣愣的坐在懸崖上,不知為何,玄青方才所言,令他想起了那位殺死張君寶的山海門高手,他武功深不可測,即使自己現在與他為敵,隻怕也遠不是他的對手。他隱隱想到:當時那位高手身邊,似乎還有兩人陪伴,聽他的口氣,似乎那兩人的功夫與他差不多。不過這怎麼可能?天下哪兒來這麼多可怖的高手?
他沉思片刻,又想:如若再遇上那樣的人,就像那位山海門高手,還有那位妖魔,我又該如何是好?若是我孤身一人,大不了力戰而死,但萬一我身旁跟著義妹、蘭兒,或是其餘江龍幫的兄弟呢?我又該拿什麼保護他們周全?便算我全力以赴,也最多能支撐一時。我內力不足,無法長時間使動佛心聚靈掌與感天動地掌。
他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香兒,她體質有異,散發出的香氣,似乎能助自己增長功力,若自己長久與她呆在一塊兒,便能夠事半功倍,短時間內令功力倍增。但人家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自己整天與她混在一塊兒,又成何體統?難不成趁著她晚上入睡的時候,偷偷潛入她房內練功麼?若被人發覺,隻怕會惹出大亂子。
想起雪雲寒與香兒嘴臉,歸無計不寒而栗,比對那妖魔還要更畏懼幾分。又想起自己摸黑坐在香兒身邊,聽著她緩緩呼吸之聲,借著香氣鍛體煉骨的場景,不由得眉頭緊皺,連連搖頭。
此時天色已晚,歸無計也不想返回江龍幫,就這樣坐在山坡之上,睜開夜眼,翻看段南豹的兩本秘籍,這是段南豹的遺物,也是這位武林怪傑一生心血所集,說不定比少林易筋經還要珍貴幾分。歸無計詳詳細細讀了玄天伏魔功的記載,發現這本書博大精深,繁複至極,上麵所載的穴道五花八門,燦若星河,絕非普普通通的武學心法。
而段南豹的秘籍,名曰南山豹隱功,想來是段南豹在西域百無聊賴,因而著書立作,用以排遣心中鬱憤。段南豹雖然說話粗魯豪爽,但其實頗通文墨,這本書也並非僅僅是武學之道,反而寄托了他心中諸般感懷,他自述說:他細細回憶神農天香經上的功夫,將其中極為可疑之處一一剔除,僅留下一些有益無害的功法。歸無計在上麵見到了紅色蜂鳥的馴養之法,又見到了千尋萬蛇掌的掌法。
他一邊翻看,一邊尋思著是不是要將這本秘籍交給段厲水,這是他叔叔的遺物,自己又該怎生喬裝打扮,潛入神農山莊,將這本書還給他?當然,自己還要同時警告他萬萬莫要習練那神農天香經。
他翻到書本末尾,陡然間見到幾個血紅字跡,那字跡斷斷連連,如霧狀散開,似乎不久之前剛剛寫就,歸無計不記得自己見到段南豹有過這般動作。他努力回憶,瞬間明白過來,原來段南豹渾身炸裂,化作血霧之時,依舊保持了一絲神智,特意在書末寫上了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