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林終於繃不住了,也許他惱怒的是自己的目光短淺。他有些不快道:“那這件事就更簡便了,你應該直接給我一筆錢。”
“為什麼?”“因為我是歪歪的父親。”“可是你離開了他,而且也沒有要他的撫養權。”“我會向法院申請一半的撫養權的。”“我絕不會答應。”“那我們就對簿公堂。”
“沒問題,隨時奉陪。”說這些話的時候,管靜竹一點都不著急,反而還有一絲笑意。這時的她才正經看了端木林一眼,在此之前,她盡可能的不跟他對視,因為對視如果不引發激情就一定是勾起仇恨。
管靜竹也搞不清自己為什麼發不起火來,為什麼會這麼平靜。然而也許正是這種平靜激起了端木林的憤怒,他突然大為光火道:“管靜竹,你看看你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過去你善良、寬容、善解人意,對世界充滿愛,可是現在的你怎麼會變得這麼俗氣?你開始看重金錢、名利,內心也變得冷酷無情。從我進來到現在,你沒問過我一句我的生活我的身體,我告訴你這六年我瘦了好幾斤,我過得也很艱難;雖說倚雲聰明伶俐,可她有哮喘病,隔段時間我就要背著她上醫院;小康的身體也不好,想不上夜班就麵臨內退的威脅,一下養兩個人我能不吃力嗎?……說到這裏他有點痛不欲生,聲音也一下子哽咽了。
可是管靜竹的神情還是無動於衷,她好像什麼都沒想,但也好像以往的生活場景並不連貫地紛至遝來:她想起了葵花家的院子,想起了村子裏那條泥濘的路,想起了她是那麼絕望地背著歪歪登上了歸來的列車,甚至想起了曹虹泣血的規勸和她揚手的一巴掌……總之,端木林恐怕再難賺走她的哪怕是一點點的同情心了。
麵對這樣的場景,端木林氣得渾身發抖,他再也不想多看管靜竹一眼,“你,你已經變得讓人無法忍受了你知不知道?!”
就這樣,端木林開始喋喋不休地罵起來,有些話是一串一串的,但似乎話與話之間又沒有相互的關聯,當然這些話都是嚴厲並且直指人的靈魂。
然而奇怪的是,端木林罵得越是瘋狂,管靜竹就越是一副安然的樣子。她想她與這個人認識了那麼多年,還共同生活過,她從來都是說不過他的,所以她此時隻有簡單地安慰他道:“我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跟你沒關係,你發什麼火啊?既然生活也這麼艱難,別再氣壞了自己。”
端木林臉色鐵青道:“我總算是明白了,原來金錢真的能讓女人變成垃圾……你就等著法院的傳票吧。”甩下這些硬話之後,他摔門離去了。
房間裏立刻安靜下來。
管靜竹此刻的心情既談不上高興,也說不上震怒。她把端木林帶來的東西順手扔進了垃圾桶,以前他是她丈夫的時候就喜歡把過期的東西送人。
她想,生活真的是圖窮而匕首見啊。
離婚後整整六年,他們的再次相見就是這樣始,這樣終。說來說去,怎一個錢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