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填飽肚子,老萬的姑父就催我們走,嘴裏說是怕那夥人又找來,心裏是怕自己受連累。出門的時候,老萬的姑父叮囑說你們要是給逮住,可別說在俺家吃過飯啊。雷覺說你放心好了,我們不說,他們問,我們就說你本想把我們綁起來交公,隻因我們人多勢大才沒下手。誰能聽出雷覺心中的憤懣,可光發泄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出了村子(我自然還在老萬的背上),順路直朝淄城方向走,沒處藏沒處躲,又沒有第二條路,隻能硬著頭皮朝前撞,要是撞上那夥“追兵”,隻能自認倒黴了。有人總愛說什麼“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沒這回事的,人是抗不過天命的。那時我就在心裏祈求佛祖保佑,並在心裏許了願,要是今番能化凶為吉,以後一定去廟裏燒高香。
提心吊膽走了半個多時辰,我們停下來,原因是半老頭的小老婆走不動了,坐在地上抱著腳哭。半老頭慌了神,抱住那女子的腳仔仔細細察看,痛苦落在他臉上。路途中從老萬嘴裏知道些半老頭的家事,其實也沒有什麼撩人故事,半老頭中年喪妻,名正言順地續弦,就娶了這個比他小了二十六歲的女子,按常理,女子年歲再小也是堂堂正房,可不知出於什麼緣故,村裏人全都一口一個“小老婆”地叫,半老頭曾憤怒抗議,可不管用,人們該咋叫還是咋叫。許是出於對那女子所受不公的補償,也許是出於內心的喜愛,半老頭對“小老婆”好得不能再好,這同樣成為村裏人的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