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波波”幾聲,那股罡風所到之處,深深勒入他肌膚深處的銀弦應聲根根斷裂!他驀覺全身一鬆,已然脫縛而立。
他睜開了雙目,隻見丁千秋在他麵前肅然而立。
“師父……我……我……”他囁囁的說道。
“下一次不能再大意了。”丁千秋目光中掠過一絲暖意,“你通過這次考驗了,我要向幫主建議,升你為白虎堂堂主。”
葉沉舸靜靜地看著唐青。
唐青的目光仰望著樹林上空的一縷浮雲,神色蒼白而憔悴。他慢慢開口了:“師父,求求你把我召回‘天道盟’吧!‘驚龍幫’裏,我是一天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忍一忍吧!隻要徹底消滅了‘驚龍幫’,你就是‘天道盟’最大的功臣!”雖然這句話以前曾向唐青說了千百次,但麵對唐青空茫而憔悴的神情,這一次葉沉舸說出口的仍是這句空空的承諾。
唐青苦苦一笑,說道:“徹底消滅‘驚龍幫’?這要等到哪一天呐?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不知道哪一天才是盡頭?”
葉沉舸沉默無語。
許久許久,唐青才開了口:“你不懂的。眼睜睜看著呂飛被我的暗器刺死而我卻無能為力去改變這一切時,我心中是多麼的痛苦!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好人,甚至比壞人更壞,我有些受不了!”
“看來你心頭的魔障很深。”葉沉舸微微皺了皺眉,緩緩開口說道:“好,你跟我來。”說著,他已轉身向林外走去。
“去哪裏?”唐青連忙跟了上來。
“到了你便知道了”。葉沉舸身形一縱,鷹一般在樹林中飛掠起來。
轉瞬間,葉沉舸便帶著唐青來到了一座小山上的破廟門前。推開破舊的廟門,隻見高高的佛像前,一塊茅草蒲團上,靜靜地坐著一位白眉垂腮的青袍老僧。
站在這破廟之中,唐青感到一股清新寧和寬弘雅正之氣迎麵而來,令人心境為之一淨。這小廟在他眼中看來,竟是陳舊而不顯頹朽,殘破而不失莊嚴,心中頓生尊崇敬仰之感。他不禁向葉沉舸問道:“這是什麼寺?”
“這是‘無象寺’。”葉沉舸緩緩答道。
“葉施主,想不到這麼多年來,你仍是未曾勘破物我之見……,”一個沉沉的聲音慢慢響起,那青袍老僧開口發話了,“這不是‘無象寺’,不過是老衲的一顆向佛之心而已。”
唐青一聽,心頭不知為何,竟是一陣莫名的震蕩。卻見葉沉舸臉上微微一紅,恭恭敬敬地向老僧施了一禮,道:“大師指點得是。晚輩這裏有一個朋友心事重重,鬱悶在胸,恐會久積成疾,望大師點化。”
老僧抬眼看了看唐青。唐青與他四目對視,隻覺他目光昏暗,毫無神彩,根本不似得道高人之相,不禁微微皺了皺眉。老僧淡淡一笑:“這位施主所謂的‘心事重重,鬱悶在胸’,不過是滿腹辛酸不可對人明言罷了。”
聽到此話,唐青心頭頓時一陣劇震:“你……你怎知道……”
老僧緩緩說道:“老衲細聽施主鼻息之音,隻覺施主氣濁而神清,心亂而誌定。從這一點來看,施主應是一位沉毅明敏之士,令人可敬。”
唐青聽著老僧娓娓道來,心中倍感親切:“大師此言果是深得我心。”
老僧又悠悠一歎:“我知你心又如何!若要解脫這無盡痛苦,非自心著力不可,與我之言語又有何幹?”歎罷,閉目不言。
唐青正欲再問,葉沉舸一拉他的手,道:“大師,我們就此告辭了!”
唐青看了看沉默不語的老僧,亦知他不會再講什麼,隻得轉身便走。
在他倆剛走到破廟門口處時,忽聽那老僧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施主請看老衲門前那石階縫裏的小花開了沒有?”
唐青目光一定,見得那狹狹的青石階細縫中正掙紮著冒出來一朵明黃色的小花,在寒風中分外醒目。他凝眸深思片刻,忽然回頭望向那老僧:“大師點化得妙,弟子告辭了!”
葉沉舸看著他臉色變得明朗起來,不禁微微而笑。
走出老遠,他才對唐青說道:“如果你日後覺得不快,盡可以到這‘無象寺’來。大師一定會幫你的。”
“不知道這大師是何來曆?”唐青問道,“他實是慧深如海,弟子十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