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能取代母後,無論是皇後的位置,或是作為父皇的女人,我都不允許。為了保證母後對父皇的獨占不遭到破壞,也為了確保父皇對母後的忠貞,我給父皇下了滅欲的藥。”
“哐當”一聲,練紅雨帶著座椅後仰倒了過去。
“你瘋了!”
練紅雨爬起來,按捺著心酸和抓狂沒有上去抽打氣定神閑、仿佛隻是給父皇放了勺糖一般的練紅淵,奪門而出。
練紅雨什麼禮節都顧不上,衝到書房破門而入。
“父皇!”
練紅炎端著一碟青雘(青色顏料),被練紅雨踹了門也不見受驚,招招手讓練紅雨冷靜一些過去坐。
“父皇,淵哥……”
練紅雨祈禱他沒來晚。
“我知道。”
練紅炎指指桌上的茶杯,練紅雨頓覺萬分對不起母後在天之靈,才三個月就讓父皇出了事。
“對不起,父皇……”
練紅炎被小兒子悲痛的模樣逗樂,把茶杯推到他麵前,暗紫色、粘稠的糊狀物體令人望而卻步。
“紅淵沒打算真讓我喝,下了不知道幾百份的量,在杯子下麵藏了紙條,還特意告訴了你不是嗎?”
“哦……”
穩住心神的練紅雨想想,確實是父皇說的這個理,那麼淵哥做這件事的意圖,是警告?
“是表態。紅淵倒是把子嫻那一套學了來。”
提起洛子嫻,練紅炎苦笑。
“不方便直說的事,借故表明自己的想法。子嫻手法溫柔,紅淵太粗暴了。”
也就是說,淵哥向父皇申明,他不允許父皇再有別的女人。倒是淵哥的風格,在他看來這是對母後的背叛和侮辱吧。練紅雨思慮片刻,斟酌了用詞慎重地開口:“我想,母後不會強求您委屈自己的。”
練紅炎怔了怔,拍拍小兒子的肩,說:“難為你了。”
“跟紅淵說不用擔心,不是子嫻,我沒有那種心情。”
練紅雨心頭一鬆。說著他不介意,其實是有些違心,自己的父皇母後,當然不想看見外人介入。父皇有這份心,於母後亦是告慰。
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必要,練紅雨微微一笑,輕快地問:“您要作畫嗎?”
“子嫻想要我畫一幅她作陪葬,明知我也就能描個地圖,偏要刁難我。”
練紅炎兌水調和了青雘,蘸濕筆尖從最基礎的線條練起。
練紅雨的心情重新被壓抑。父皇提起母後的語調簡直是甜膩的痛苦,練紅雨硬撐著找到一句話接續下去。
“母後的陵墓再有一個月就能修好,來得及嗎?”
“不,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兌現,等我畫好燒給子嫻吧。”
這個話題練紅雨維持不住,正絞盡腦汁搜腸刮肚沒話找話,練紅炎開口叮囑道:“這段時間多去陪陪紅薇。”
“紅薇……真的要交給尤納恩先生帶走?”
“我沒有其它辦法,子嫻也這麼說了。是我們愧對紅薇。”
練紅炎筆下停了停,晃出一個青色的圓點,他換了個位置重新開始畫線。
“子嫻一走,家都要散了。”
一個月後,皇後棺槨下葬。緊接著,公主練紅薇隨MAGI外出遊曆,大皇子練紅淵自請為母後守陵。其中詳盡不為人知,震動朝野的結果是:大皇子殿下受封“洛王”去郊外守陵,以舉世無雙的美貌聞名的二皇子練紅雨殿下則加封太子,入朝理事。
炎帝十九年,自嫻後逝,注定了三千煩擾。
*
“父皇,您今天畫的是什麼?”
十九歲的練紅雨身形拔高不少,盡管清瘦,由於常年練武卻也強勁有力,可惜那張被練紅淵稱讚為“會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豔冠天下、翻遍史書甩第二人百兒八十條街的史上最漂亮皇帝”的臉,令習慣保持微笑的練紅雨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