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七章(1 / 2)

深夜。會江城。

尋常百姓人家的燈火星星點點。靜謐的光亮撫平了人們嘈雜的心。對於石義來說,這片刻的安樂也是奢侈的。

他靜靜地靠在高大而**的城牆上。四周空無一人,淒冷的秋風,從北望河畔吹來,掠過這百年古城斑駁的城牆,吹在他有些憔悴的臉上。

"秋荒蕪,風淒冷,萬物逝東南,百折淚中歸,輕夢憐憔悴,枯木難逢春,碧水遮雲霧,恍若疾鳥飛,萬裏高空茫,欲破滾滾塵。"

上官雲浩手中提著一壺酒,邊喝邊吟道:"花開終需謝。好酒啊!"而後又略帶幾分笑意,對石義說道:"獨自在這賞月,不覺得有所孤寂嗎?有好友與美酒相伴,怎樣?要不要來一口?"

石義接過酒,仰天一口,喝去大半,說道:"勿躊躇,醉夢裏一聲輕歎。"

月沉如水,群星閃耀,僻靜的城牆之上,被月光照得頗為光亮。

石義將最後一口酒喝下,隨手將酒壺丟到城下,怔怔出神。

"石義,我看你今天打得不錯,隻幾招便把那人打下了擂台。"

石義歎了口氣,從城牆垛的缺口向下望去。"大家都為功名而來,但夢想與現實差距太大。有時候我也在想,若被打下台的是我,我會是什麼感受?"看著遠處的燈火出神。

"嗬嗬,不會的。"上官雲浩肯定道。

石義麵露迷茫之色,緩緩說道:"現在看來,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了。在雲台寺的那幾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萬劫千生,方為人身,何必又為個虛名拚得你死我活呢?"說著,臉上神情變幻。

上官雲浩淡淡道:"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很多愁苦,不必想得太多。有時候為了大我,必須要犧牲小我。"

石義笑了一下,笑容中滿是無奈和苦澀,低聲道:"芸芸眾生皆為平等,但這世間的變化實在難以預料,又豈是你我能悟透?忽台也好,平民百姓也罷,就是那些罪大惡極之人,生來本都是沒有多少差別的。但是,有些不得已要改變。現在,我有些喜歡雲台寺那種清心寡欲的生活了。"

上官雲浩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會江城。那片寧靜之中,仿佛有他尋找的東西。月華流轉,溫柔的晚風,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

"也許是你累了。"上官雲浩回過神,目光柔和平靜,嘴角有淡淡的笑意,"等這一切都結束了,你一定要到我家鄉去,那裏有最香醇的葡萄美酒,我陪你喝個痛快。"

"眼下是幾場惡戰,不知道還能不能......"石義臉上忽然流露出一種哀傷之色,隻是轉眼即逝。隨後,他輕輕歎息了一聲,伸手拍了拍落在肩上的沙土。

"石義兄,你看!"上官雲浩手指著城裏。

會江城中,月光之下,靜謐的點點燈火閃爍不停。石義望著那片燈火,眼神之中,似乎糾纏著複雜的情結。片刻之後,他靜靜地道:"好平靜啊!"

上官雲浩點頭道:"我的家鄉年年戰事不斷,是很難看到這和平景象的。平民百姓也有煩惱,但是,他們過得舒坦。活著是為了活得更好,是嗎?"

石義又是一陣沉默,半晌之後,淡淡說道:"生、死、離、別,四字始終人生。人思才苦,若不思,那何來對人生的徹悟。"

上官雲浩依然朗聲笑著:"就像大師所說,以己渡人,而不渡己。沒有煩惱,這人世間芸芸眾生,豈不都生活得像神仙了。"

說到這裏,石義忽然自嘲起來,複而大笑。

晚風習習,鬥轉星移,蒼穹上,月近中天。

"酒逢知己千杯少。石義、雲浩,你倆在此飲酒賞月,也不叫上我呀?"張聞遠一身便裝,手提酒壺,也登上城牆。

"聞遠,我原以為你睡著了,沒想到你也有此雅興。"

"哈哈,良辰美景怎麼能少我張聞遠呀?"張聞遠一改白天嚴肅的麵孔,笑語中多了幾分戲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