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2 / 3)

嚴君離訝異地挑眉。

明知如此,她還不顧一切,把一生都給搭了上去?

「我以為,你會怨恨他毀了你一生。」

袁青嵐搖頭。「不是那樣的。從一開始,他就擺明了心不在我身上,不曾謊言誆騙,露水歡情,願者上鉤,誰也沒得怨尤。」

「……」她真的很愛那個人,明知對方有心勾誘,還是義無反顧,縱身往深淵裏跳。

嚴君離揉揉疼痛的額際。

還能怎麼辦?小恩哪小恩,你這回真給我出了棘手的大難題。

心裏不是沒有氣惱的,氣那個人做事太極端,絲毫不留餘地,自己贏不了,也要弄得所有人全盤皆輸。

說到底,這性子也是他慣出來的,從來都舍不得責罵,將他縱容得不知天高地厚。

最無辜的是袁青嵐,好好的大閨女,無端端卷入他們兄弟的恩怨裏頭,他能眼睜睜看著她身敗名裂嗎?

他心知肚明,嚴知恩是衝著他來的,這是他的報複。而袁青嵐卻是因他而受累,他難辭其咎。

思及此,心頭有了定見——

「我娶。婚期照舊,腹中孩兒有我擔待。」

二之三 喜燭不憐斷腸人

袁青嵐那頭是怎麼與嚴知恩說的,他不清楚,也沒問,總之,事情是讓他給壓了下來,維持著表麵上的風平浪靜——盡管底下,是無法自欺的暗潮洶湧。

直到成婚的前一晚,總算等來嚴知恩。

他知道他會來,也一直都在等著,能忍至這一刻,還真沉得住氣。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站在門外,問了句:「你當真要娶她?!」

「這事,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是,你是說過。」是他錯估了。

忍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你這人,一輩子都擺著清高無私的聖人姿態,襯托旁人的卑劣濁穢,我早該料到的。」

嚴君離斂容,音律微沉。「你做事太不擇手段,不為別人留餘地,更不為自己留退路,終有一日,會嚐到苦果。」

在這件事上頭,做錯事的人是他,自己不曾指責過一句,那已經是他最底限的寬容,他不可能永遠無底限地放任他。

會教訓他了?

「我還以為你真的沒脾氣,能容忍尚未過門,未婚妻便讓你丟盡顏麵、綠雲——」

「小恩!」嚴君離沉聲一喝。「我欠你的,大可衝著我來,何必牽連無辜?」

「無辜?」他嗤笑。這個人,怎麼活到這把年紀了還如此純真?「我迫她了嗎?這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同情她,但是享樂快活她一樣也沒少得——」

啪!

一掌揮去,阻了話尾,他怔然止聲。

「讀了多年聖賢書,就教會你一嘴刻薄?為什麼我會把你教成這樣?」女子清譽,豈容拿來說嘴?

「……少用一副老子口吻訓人,我不是你兒子。」他悶聲吐出。

嚴君離垂下肩,一瞬間深沉倦意襲上心房。「我什麼也不是,說的話又何足輕重?是我一廂情願,還妄想能重拾往日情誼。」

嚴知恩掀掀唇,又緊抿,最終仍是選擇沉默。

「你……我再問最後一次,你當真非娶她不可?」

嚴君離歎氣。「過去,是我太縱容你了,我早該讓你明白,這世上不是任何事情都能盡遂你意。」

他點點頭。「算你狠,我願賭服輸!」一轉身,出了品竹軒。

「小恩!」嚴君離追上前,遲疑了片刻,仍是問出口:「你對青嵐,可有幾分真心?」

「真心?」他回眸,笑中竟有幾分蒼涼。「最真的心意,永遠是藏在靈魂最深處,因為太脆弱,一碰就疼,所以永不教誰觸著,隻能留待午夜夢回,獨自麵對。這種心情,你一生也不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