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綠波躡著足慢慢地移動了幾步,站到了最適合發射金針的位置:“那先生不去追她?”
那人道:“她生性如此,多吃些苦頭,也是有好處的。若要我親自打磨,我也沒有這份耐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梁綠波輕笑:“你就不怕她被人殺了?”這聲音與神情,宛似一柄銳利的尖刀,卻又映著美如月色的光華。
“不會。”那人淡淡地道,“現在還不到她該死的時候。倒是梁捕頭,你可得小心些,身在網中,不要難以自保才是。”
“什麼?”梁綠波抬起的右手微一遲滯,那三枚金針便沒有發射出去。
那人不答,隻道:“你的一手金針在夜中倒是挺好看的。不過那日我要你自斷手筋,實則,並沒有什麼惡意。”
梁綠波不由一頭霧水,她隱約覺得不妥,但那一手金針為人奚落,卻比那些更快地刺到了心窩中。她冷笑道:“是麼?那我讓先生自廢十指,從此不再彈琴,可有什麼惡意?”
那人突然沉默了,車中再沒有一絲聲響。仿佛是在那“自廢十指”四個字出口之後,十丈之內氣氛猛然凝固。梁綠波暗暗吃驚,指間一緊,就是這一停頓,那三枚金針又一次沒有發射出手。
馬車旁湖澤淺淺,像隻是一場夜雨所留,風過時漣漪細弱。城門處一騎小跑而來,馬上乘者並未揮鞭,隻是偶爾拉動韁繩,牽引方向。
車內,那人歎了口氣:“我久不涉塵世,脾氣卻是磨平了許多。算是贈你那句‘先生’的敬稱吧,這個世上若有人一邊捉賊一邊護賊,那必是因為他自己就是那個最大的盜匪。”
梁綠波還來不及說上一句“你胡扯什麼”,就覺得一股颶風般的力量向她的雙耳壓來,車中昏暗,她無法看清沐遠風在做什麼,一直到她在賀乘雲的房中醒來,才領悟到那隻是琴曲。
或可說,隻是琴曲中的一句之始。不露調,不顯音,隨袖而起,拂水而散,但在那琴音洇入梁綠波耳中時,卻似有無形之力兩相對峙、糾纏,猛烈衝撞。她驚呼一聲,努力凝起心神,三枚金針終於出手,在半空中劃出三道金線,然而這是最不利於她的時刻,搶先之機徒成掙紮。
琴聲緩緩,毫不為之所動。那三枚金針就如同射入了一團綿絮,沐遠風沒有再行催動內力,袖擺輕輕一揮,勁風到處,金針反射而出。梁綠波堪堪一斜身讓過,腦中餘音驀然響成一片,她的視線瞬間模糊,腳步不穩,摔倒在泥濘中。
遠遠的馬上之人看到她倒地,頓時吃驚,揚鞭催馬而來。沐遠風並沒有下車,他聽著琴音散去後那清晰無比的蹄聲,卻不由得向車外望了一眼。
馬停,來人一時未下,隻是幾聲喘熄。梁綠波想是已然昏迷,倒在原處不動。幸然她並非作假,也始終不知這一日究竟是誰搭救了她。此後偶爾想起今日之事,她總不免自語:不會是賀乘雲,他受了傷,不會離開府衙。
“你把她怎樣了?”賀乘雲慢慢地走到車邊。
沐遠風笑了笑:“我要殺她易如反掌,不過你看起來也並不怎麼著急,所以我不回答你也不妨事吧。”
賀乘雲停下腳步:“趙青娘在你的車裏麼?”
“她在會如何?”沐遠風道,“你還是會放她走麼?”
賀乘雲“哈哈”一笑,立刻皺眉,聲音也有些低沉:“放她走?她若聽說了‘大盜晚香’的下場,就不該說我是要放她走。”
沐遠風沉默了片刻:“也許吧,我沒有立場讓你說實話,但這件事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