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描述這個事件的時候,我費了不少筆墨,但其實時間非常短,短到前麵的人流還沒有完全散開,我一麵鳴笛,一麵穿梭,飛速地離開了友好路。

確定過了危險期後,我才放慢車速,開始關注起周、趙兩人的情況。周雨萱“嗚嗚”的在哭,身上全是血,我先是一驚,心想,難道她受傷了?

夜幕的掩護下,我把車停靠在一條黑漆漆的巷子裏,打開駕駛室的頭燈,我驚詫的看到,趙子龍已經昏死過去,血汩汩地從他的腹間流了出來,隻有周雨萱像傻了一樣捂著他的肚子,梨花帶雨地低吟:“子龍哥,你別死,子龍哥,你別死……”

看來,周雨萱身上的血都是趙子龍的,隻是為何,趙子龍傷的並不是設計好的屁股,而是下腹,似乎還傷得不清。

江陵的路我很不熟悉,好在趙子龍的車上有車載定位係統,我快速地甩轉車頭,一腳油門,尋路最近的醫院而去。

在路上,我給僵屍鄭打了個電話,簡要的把情況和他說了一遍,鬧市裏明目張膽的槍戰,看來今晚,他們又有得忙了。

我把趙子龍抱上了平車,和周雨萱追著平車一路小跑,看著趙子龍被推進了急救室,我才和周雨萱有了第一次對視,我們彼此身上手上都沾滿了趙子龍的血,周雨萱臉上寫滿了恐懼、憤怒、悲傷和無助。

我也搞不清楚當時出了什麼狀況,詢問周雨萱,她“嗤嗤”地吸著鼻子說,當時她坐在車裏等趙子龍買餅,正百無聊奈地看著手提袋裏的藥品說明書,突然就覺得車屁股被猛烈地搥了一下,她正準備起身開門看後麵情況,結果從後視鏡裏看到幾個齜牙咧嘴的家夥氣勢洶洶地衝過來,她因為害怕,就鎖住車門沒下車,而那群人也開始瘋狂的敲砸著車門,這時趙子龍聞訊跑了下來,正和混混們推搡著呢,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她在車裏看到周圍的人驚恐地四散逃竄,緊接著又是幾聲類似的響聲,等她回過神來,混混們早已不知所蹤,隻見趙子龍捂著肚子蜷曲在地上。

我低頭想了想,這或許是個意外,突發的槍戰攪渾了趙子龍精心設計好的戲,他請的那群演員一個緊張害怕,在混亂中顧不得準頭,無暇瞄準趙子龍的屁股,慌亂一捅,結果卻是捅到了趙子龍的下腹。

如果是這樣,那就應驗了人算不如天算這句俗語,機關算盡的趙子龍,怎麼會想到一出胸有成竹的戲,竟然出了這麼老大個岔子。

不管我的猜測準不準確,但趙子龍的陰謀我是親耳聽到的,今天事態的發展也幾乎就是他預先設計的那個版本,唯一不同的是麵館殺出的三個神秘人物,我知道警察很快就會找上我,我的時間不多,既然無法現場點破趙子龍的詭計,這個時候,我必須要把話說明白了,否則周雨萱還會受到趙子龍的算計。

我把嚇得瑟瑟發抖的周雨萱拉到角落裏,望著她躲閃的眼睛說:“丫頭,我要告訴你,這是趙子龍設計好的苦肉計,他想騙你的財產和股份,還有……”

周雨萱沒等我說完,臉唰的一下就拉下來了,剛才臉上寫著的悲傷和恐懼,很快被一種複雜的表情所取代,她甩開我的手大聲說:“你別胡說!”

對於周雨萱的抗拒,我多少能夠理解,女人一旦被騙,往往就會死心塌地,不可理喻,何況她剛逢大難,驚嚇之餘,很難做到心明如鏡。

但我的任務就是要讓她清醒,當初就是因為我固執的愛著自己的所謂人格,明知道周洋下作,也不願意點明,結果才導致劉默鬱鬱而終,今天,就讓我做一回惡人,無論如何,我必須讓周雨萱認清趙子龍的本來麵目。

“丫頭,你聽我說,我親耳聽到他雇人在友好路截你,然後他會受些小傷來感動你,時間、地點、過程我都聽得清清楚楚,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麼會這麼巧出現在那裏?”

在我說這些的時候,周雨萱把她那雙鮮血淋漓的手高高舉起,頭搖得像個遊商手裏的撥浪鼓,一個勁地跟我比語速,比分貝:“不聽!不聽!不聽!你不能這麼說他!”

這時,趙子龍已經從急救室被匆匆推了出來,我和周雨萱連忙跟了過去,周雨萱有些失去理智地死拽著平車不讓走,不厭其煩地說:“你們要幹什麼?你們要把他送那裏去?”

醫生沒時間和她羅嗦,一個護士掰開周雨萱的手說:“請配合一下,腹腔大麵積出血,急需手術,病危通知書已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