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的內幕太多,以至於忽略了一個細節,我當時是被氣糊塗了,隻是咬牙切齒地想著趙子龍騙感情騙股份,同時還分析著是不是醫生給了假診斷,就是沒有在意,周雨萱吃的那些藥。
其實這個很好推斷,如果醫生做了假,那藥肯定就會有問題,況且趙子龍剛才不是還說什麼“明天你讓人把藥放到老地方”之類的話,可是我並沒有細想,而是思索著,該怎麼打擊這頭人麵獸心的家夥,該如何大快人心地揭穿他。
後來回過頭來看我的軌跡,的確如別人所說的,我張佳琪睚眥必報,相對於隻是簡單的討回公道,我其實更癡迷於看到對手慘敗後帶給我的快感,好在趙子龍給周雨萱吃的藥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不然,我肯定會悔青腸子。
直到後來,等我把整個事件來龍去脈弄清楚之後才知道,周雨萱現在身上的病痛,都是趙子龍精心謀劃出來的,趙子龍知道周雨萱對磺胺類藥物過敏,而他起先給周雨萱喂食的正是這類藥物,隻不過當時他是偷偷地下藥,這也就是我看到周雨萱被120送走的原因。
當然,醫院早就有什麼小伍子搞定了的醫生,那個所謂的AFP陽性也就是這麼杜撰出來的,趙子龍要的就是摧垮周雨萱的意誌,這個賣相不錯的小夥子其實是個極其出色的心理學家,他準確的把握了我和周雨萱的脾性,一步步設計著我們上鉤,讓周雨萱先是覺得錢財已是身外物,然後再從我這裏看到情感的希望,讓這種冰火兩重天的刺激激發周雨萱不顧一切的激情,順理成章地把股份轉交給趙子龍,以求得情感上的平衡。
這種設計,要極其準確的把握我和周雨萱的心理狀態,或者說是固有的思維模式,在這一點上,趙子龍做得天衣無縫,隻是人在做,天在看,我鬱鬱寡歡的在街上遊蕩,神靈指引著我來到這裏,撞見了這次陰謀。
醫生直接開磺胺類藥太過明顯,趙子龍是個律師,他絕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他在醫生根據病情開出正確合適的藥物過後,轉手讓那個小伍子小心的拔出膠囊,裝上磺胺類藥物顆粒,然後謹慎複原,一切都做得毫無破綻,同時,他總是溫柔體貼的把一顆顆藥丸喂到周雨萱嘴裏,從不讓半顆藥丸落下,成為他欺騙的證據。
這種藥物,帶給周雨萱的,就是像模像樣的病痛,就如趙子龍所設計的,此時的周雨萱已經對生失去了信心,她一心隻想早點結束這一切,就算要死,她也要微笑而幸福的死在她癡愛的老男人懷裏。
捅破了窗戶紙後,一切就順利得多,我很快就窺探到了趙子龍的行動步驟,趙子龍給周雨萱喂食換包的藥是有計劃的,該讓她緩解就緩解,想讓她加重就加重,按照計劃,第二天的清晨周雨萱會疼痛好轉,下午,精神恢複的周雨萱會和趙子龍去公證處撤銷婚前財產公證,然後去醫院例行檢查,接著去韓國料理店共進晚餐,在回來的路上,趙子龍那輛牧馬人會停靠友好路,趙子龍下車買一袋熱騰騰的老婆餅,這個時候,彩排好的大戲就會隆重上映,屆時,趙子龍會手舞著老婆餅,英明神武地衝殺過來救美,當然,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趙律師會在這次營救行動中翹臀受傷,古惑仔們也會在血光中作鳥獸散,接下來的結局雖然沒有彩排,但大致可以猜到,周雨萱將會感動得淚眼婆娑,鼻涕長流,為趙子龍的竊股大業作揖磕頭,肝腦塗地。
當然,我窺探到的,隻是趙子龍的行動步驟,而換藥的事,如何緩減如何加重的過程,我當時並不知道。
老婆餅的街對麵是一家蘭州拉麵館,店麵雖小,但精明的老板娘把它整得窗明幾淨的,我端著免費的茶獨自坐在角落裏,碗裏的麵已經湖成了粥,小心翼翼地注視著馬路對麵的人走獸溜。
今天的夜幕來得很早,我的麵吃得很慢,店裏食客來來往往,熱鬧喧囂,似乎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
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今天店裏極不尋常,有一股殺氣隱於喧囂的桌椅板凳、付賬收銀、嗦麵敲碗的交響曲中。
在特勤隊裏我早學會了察言觀色,我的眼神就是一台性能可靠的掃描儀,隻要我凝神聚氣,店裏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我都會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