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我不惜宣告自己是同性戀的份上,各種女人都作鳥獸散,在這種大背景下,我才得以脫身,踏上去卉寧的列車。

走之前我還是很大方的和劉蕊道了個別,雖然她似乎是有愧於我,但一想起死去的劉默和徐睿,我就對她沒有一點恨意,或許正是因為我並非愛她,而隻是把她當成劉、徐二人的替身的緣故,在沒有恨的同時,我心生的是另外一種感情,我幫她抗好了米,備好了液化氣,檢查完了家裏的水電氣,這才安心的和她揮手道別。

我先是在卉寧的一家上檔次的餐廳找了份工作,工作的職位是經理助理,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本就想學習一些餐廳經營的經驗,沒想到剛好有這麼個職位,更沒想到這次麵試和經理簡單交流了幾句就被相中了,記得當初我潦倒的時候,就算應聘一個傳菜生的位置都遭受了老板娘數次白眼,或許是我心態轉變後的精氣神給了經理一些好感,否則我再找不出任何理由來,畢竟我對餐飲業是一竅不通的。

經理是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人,如果換做以前的張佳琪,一大把年紀了還在女人底下唯唯諾諾,一定會比殺了我還難受,不過當年的那個張佳琪已經死了,我無所謂麵子,也沒什麼顧慮,可以輕輕鬆鬆地迎接各種議論和質疑。

其實這個助理的工作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我更像是這個女人的保鏢,她很少讓我做些具體的工作,不過除了上洗手間,幾乎上班所有的時間她都要求我跟她寸步不離,所以我感覺她就是冥冥之中上蒼賜給我的老師,來給我傳授經驗的,我有大把的時間觀察和思考。

不過相處了幾天後,我漸漸發現這份工作其實並不簡單,這個叫羅青青的女人脾氣甚是古怪,陰晴難測,才跟了她三天,我就被她訓斥了兩次了,一次是晚上八點多高峰期的時候,一個女服務員忙不過來被客人投訴,我見閑來無事,就去幫忙傳了一下菜,結果被羅經理叫去辦公室結結實實教訓了一頓,還有一次是陪她去酒店應酬,她喝得有點大,東倒西歪的眼看就要倒下,上車的時候我本欲把她扶到較為寬敞的後座,這樣她酒勁上來還可以躺躺,而她卻堅持要坐前麵,我以為她是喝多糊塗了,於是沒由得她,硬是把她塞到了後麵,沒想到激怒了她,她在後麵張牙舞爪地,似乎想要把我撓死。

那晚送她回家,伺候她躺倒床上後我準備離去,她卻厲聲把我叫住,我好不容易等她貌似睡著,把醒酒茶和水放在床頭櫃上,防吐的盆擺在床下,調暗了壁燈,準備再次離去,結果走到門口又被她叫住,就這樣我來來回回被折騰了一個晚上,我強烈懷疑她的醉酒是裝的,至於動機我鬥膽認為是荷爾蒙催化的某種欲wang使然,不過當第二天羅青青鐵青著臉從臥室走出來,我又暗自慚愧自己的自以為是,或許是我想多了。

我要在卉寧重新開始的計劃李梅是知道的,那天我從劉蕊家出來,李梅給我打了個電話,她先是故意刺激了一下我,說周雨萱婚後是如何的幸福,而後說周雨萱托她給我帶了一句話,我急迫地問她是什麼話,結果又被她奚落了一番,說是你不是不在乎人家嗎,人家說什麼你幹嘛還這麼緊張。

李梅最終還是沒告訴我周雨萱要她帶的話,她就像現在我的羅大經理一樣陰晴難測,我越是著急想要知道,她越是噤聲不言語。

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以前活在女人堆裏,自以為很了解她們,現在才發現我連皮毛都沒參透。

晚上羅青青無需我去應酬的時候,我一個人喜歡窩在家裏,就那樣望著手機上的名片夾發呆,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剃度的新僧,強迫著自己看破紅塵,其實肚子裏有滿腹的恩怨在翻江倒海。

李梅這晚又給我打來電話,說現在已經離開周雨萱那裏回饒城了,如果我有機會去饒城,要我一定去找她。

百無聊賴的擺了會兒龍門陣,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我說你和周雨萱怎麼會這麼要好,是什麼機緣巧合認識的。

這本是一個無聊的話題,隻不過我自己有些好奇而已,沒想到我不經意間的這個疑問卻實際上直刺要害,並且是我整個故事的要害。

當然,這個時候我還不明白其中的玄機,李梅明顯頓滯了一下,但我對這其實是不太自然的反應並沒有在意,她反問我說:“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我說就是好奇而已,你們看上去不是同一類人,李梅過了好一會兒才很認真的說:“她哥和程飛是朋友,所以我們就慢慢熟悉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