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僵屍鄭沒有閑情逸致和我談新生,他開口就提到了王軍的案子,他說王叔那事他已經失誤過一次了,所以他要吸取教訓,會一直讓人盯著,隻要王軍和家人聯係,他就會尋到一點蛛絲馬跡。

我說你該不會是向我彙報工作的吧,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僵屍鄭輕咳一聲說:“王軍所得的贓款,你……還是勸老人交了吧,再不交恐怕連他都要受牽連。”

我這才明白他這次打來電話的意思,不過僵屍鄭的這番話讓我感受到了些許溫暖,看來他們早就掌握了一些情況,我和王叔也隻不過是掩耳盜鈴而已,僵屍鄭之所以要讓我做王叔工作,那是給他留了極大的麵子和時間,自己交上去和被強行征繳在性質可是截然不同的。

其實我知道那筆錢王叔暗藏著很是不妥,隻是我也不忍心舉報他,上次在通遼我提到過把錢上交的事情,王叔口頭上也答應了,但一直沒有動靜,我也摸不清楚他是如何考慮的,既然國安已經盯上這筆錢了,我想王叔現在是藏不住了。

我說好,你給我點時間,我會讓老人主動把錢給送上去。

這個“壞人”必須由我來做,如果我不抓緊時間說服王叔,一旦錯過了僵屍鄭爭取而來的機會,王叔怕是要惹上麻煩了。

現在有僵屍鄭的幫忙,我很快就聯係上了王叔,電話裏王叔一如既往的客氣,連連向我道歉,其實我早就想通了,王軍畢竟是他兒子,他聽王軍而棄我也說得過去,我說丟丟還好不,她媽對她怎樣?

王叔說王冬梅這次還不錯,最少表麵上對丟丟和他都還客氣,不再罵罵咧咧的,他們在那裏也能吃飽穿暖,我本想問他王軍是不是給了王冬梅什麼好處,但話到嘴邊又被我硬生生咽下,問這個有什麼用?即便王叔願意坦白,對我也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使王叔顯得尷尬。

王叔問家裏二老是否安好,我說都好,就是都很想丟丟。

王叔一個勁地說老爺子老太太有多好,對他和丟丟像待親人一樣,他說他這輩子是沒能力報答了,他說等丟丟長大了,一定要報答這份恩情。

王叔的話說得讓我有些傷感,他越是客氣,我就越是覺得生疏,我總是一廂情願的認為,我張佳琪和王軍一家老小,無需這麼相敬如賓,我們本就是一家人,可是,王叔的一番話卻讓我覺得我們之間,不管我承認與否,都有一道屏障,那是血緣不融而升起的屏障。

互通長短之後,我開始把話題轉到錢上來,我說王叔,上次咱們說的那事你還記得不,那筆錢,還是交了吧。

王叔連說了三個“對”字,說他一直記得呢,隻是心裏沒有譜,不知道怎麼和政府交代,所以遲遲沒有上交。

我這才明白,原來王叔對於這筆錢其實也一直惴惴不安,隻是他沒什麼文化,又沒經曆過這種事情,因此對和警察打交道一直有種莫名的恐懼,於是也就一拖再拖,直至今日。

我說你就實話實說吧,警察那裏,我還有些朋友,他們不會難為你的。

王叔聽我這麼一說,頓時懸在半空中的心落了地,他說那好,我今天就去派出所把錢交了。

在哪裏交錢我想無需我cao心,僵屍鄭的國安和警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僵屍鄭應該已經協調好了。

和王叔說完後,我又和王冬梅交流了幾分鍾,大致意思是拜托她照料好這爺孫倆,我說我會定期把費用打到她的卡上。

其實我在說這句話前我猶豫再三,因為畢竟她是丟丟的母親,我怕由我這個外人來花錢請她養老扶幼是不是有些對她不尊重,不過一想她和王軍已經離婚,她的某些劣性我也多少了解點,因此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還是把話說清楚的好。

果然,王冬梅在給我她銀行卡的時候一點都沒有猶豫,不過這樣我反而是很欣慰,因為她既然本性如此,那我這種金錢維係的關係反而會更有約束力,如果礙於麵子,扭扭捏捏的不提錢隻和她講感情,恐怕最後會糾纏不清,受苦的還是王叔和丟丟。

掛了電話後我突然覺得好輕鬆,總算是辦成了一件事,了卻了一樁心願。

我現在要做的事就是收起那顆自以為是的心,踏踏實實的做點事情,不為別的,單就是糊口,我總不能遊手好閑地靠別人的救濟過後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