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聽我開口借錢,語氣溫柔了下來,問我要多少,我說二十萬。
二十萬說多不多,但也不是個小數目,老大沒有問我要用來幹嘛,很爽快的答應了,說他這就安排人去給我轉賬。
我說哥,你也不問問我要拿錢去幹什麼,老大沒好氣地說,我還不知道你,不是逼到沒有辦法了,你這頭倔驢會向我開口?
老大說得沒錯,但凡還有一點其他辦法,我是不會向他借錢的。我花了李梅卡裏的五萬,我必須還給她,用著她的錢總讓我覺得自己在吃軟飯,男人嘛,有時候總有一些奇怪的尊嚴,還有王叔那裏我還要花點錢,這次事件過後,我相信王叔是不會再住家裏了,王冬梅又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女人,要想丟丟和王叔有好日子過,我必須得花點錢。
剩下的錢我要做啟動資金,這點錢雖然幹不了大事,但也足夠我開始新的生活了,我這不是衝動,這些天我都想好了,一來我估計國安已經對我失望了,我不再是他們依仗的人物,二來,我現在已經看破紅塵,女人再也羈絆不到我了,是時候重生了。
錢很快就到了帳,自動取款機上顯示餘額的時候,我竟然有一絲小小的激動,如果換做是一年前,這二十萬我還真不會把它當回事,可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這卻成了我的救命錢。
我取出了4千塊錢,瞬間腰包就鼓了起來,走在路上看芸芸眾生都覺得比以往要親切許多,既然要重生,我決定還是從頭做起,先去捯飭一下發型,我這副亂糟糟的頭發,也的確有傷觀瞻,是該修剪修剪了。
其實活了30多個年頭,我很少進高檔的發廊,一直來都是小平頭,路邊五塊十塊的就能搞定,記得第一次陪劉默去做頭發,發型師殷勤得好像他才是劉默老公,劉默也是個膚淺的人,被他說得動了心,搞了一套什麼燙染拉護的套餐,頭發整得像個蘇格蘭進口雞窩似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一算賬,要了我880,我強忍著心疼從發廊出來,心想,這一刀被那帥哥割的,還要硬把痛藏到膀胱底下,以笑臉示人,880,我估計我從小到大的理發費也沒這麼多。
所以我這次也決定去吃回葷,我挑了一家看上去還上些檔次的發型設計坊走了進去,門口的俊男靚女熱情相迎,點頭哈腰的,一個看上去有點像範冰冰的美女引導著我進入,一邊給我介紹著各種個性發型,她轉過臉來問我是不是有自己的發型師,突然我聞到了他嘴裏的口氣,巨臭,我連忙加快腳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擺手說:“沒有,沒有,就這個腦袋,你們看著整就行了。”
最後,我花了120塊錢在這裏剃了個平頭,鏡子裏的張佳琪兩眼血絲,雙頰凹陷,瘦長的脖子顯得喉結就像個膨起的腫瘤,我多久沒有這麼仔細的觀察自己了,我是什麼時候憔悴成這副德性的?
旁邊的美女發型師一遍一遍地問:“帥哥,還滿意嗎?……先生?先生?”
我這才醒悟過來,一看頭發,怎麼前麵還留了一小撮長毛,像個收保護費的混混,我指著那撮多此一舉的毛說道:“剪掉!”
美女極力解釋,說什麼個性,流行,新潮,我冷冷地打斷她道:“麻煩你剪掉它。”
臨走的時候,店裏所有的男女都在向我行注目禮,剛一出門,我就聽到剛才還卑微熱情的女發型師偷偷地罵了一句“寶氣”,我心想,沒錯,我張佳琪就是寶氣,在這裏整了兩個多小時,結果依舊是個平頭,並且還是一個巨難看的平頭,你說我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
不過其實我知道,我進來的目的不是為了理發,我是來尋找自己重生序幕的拉幕人的,我要的是那種感覺,似乎隻有錢花得越多,越折騰,我才越發有和過去說再見的勇氣,我才越像是一個重見天日、洗心革麵的人。
我頂著一頭新鮮出爐,卻是像被狗啃了一樣的頭發往河邊走,街道上人潮湧動,一個個都邁著急不可耐的步子前行,安水的夜空下,萬家燈火,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遠遠看去,像一座漸漸老去的墳墓,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我一看到是僵屍鄭打來的電話就有些緊張,僵屍鄭是一個效率極高的家夥,他不會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浪費時間,他給我的每個電話,我都要花很大的代價去應對,這次恐怕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