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俱是在她的左前胸，看到了那柄森森利箭。包括鸞少白也是刹那間看到了她的左心房，那柄帶血的魔羽穿透了她的背脊，從前胸穿了出來！
“明珠！！！”痛極力嘶的聲音，從戰場上傳了出來。
“呃……”他似乎在著萬籟俱寂之中聽到了她的痛呼。一瞬間，他隻感覺那箭矢仿佛刺到了自己的心髒上。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黑色閃電刹那間殺出一條血紅的路，穿越五六丈的距離，想要去接住她失力墜落的身體。
旁邊是張口的護城河，大河深深，和惠水、恨水、暮水在前方交界，水流湍急，分叉極多。
不過分寸之間，鸞少白已經一念至此，連忙將氣運足於身，在護城河邊的石砌邊堪堪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下麵幾丈就是浪花滔滔的張口護城河——他手心一片冷汗，知道再晚一步便是萬劫不複了。顧不得其他，他抓緊她的手吼道：“明珠，抓住我的手！明珠，你聽到了麼？！”
叫了許久，寅明珠終於抬起了頭，那麵色慘白如鬼，強打起精神，笑了笑：“將軍……”聲音繾綣溫柔嫵媚，仿佛回到了他們初初認識的樣子。或者如同在寅府的石橋邊，她站在桃花樹上，抖落一地桃花，風姿絕代。
寅明珠抬頭便看到了咫尺之間，那個心心念念的容顏。情在不能醒，她兜兜轉轉，翻來覆去，最終還是逃不開愛他的心。——她還是愛著他。情在不能醒，五個字道破天機。
寅明珠深深吸了一口氣，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的眉眼，用雙目將那張深刻俊美的臉鐫刻於心。到底愛多久，我才不會愛你？忘記關於你的一切，避開你溫柔纏綿眼鼻耳唇的反複糾纏。是現在麼？若就這樣置身於滔滔江河之中，任大浪洗去對你的濃情愛意，隻剩我一人幹幹淨淨，便好了……
她想伸手上去撫摸他的容顏，卻致自身更往下滑落，鸞少白心驚地喚：“明珠！抓緊我！”
鸞少白的銀發在日光下更顯熠熠奪目，和那金黃的日光融為一色，淡淡地發出光芒。寅明珠忽然想起那日在深潭底下，桃花林中春風揚揚，每一朵桃花疏疏落落地飛舞落地，以那樣清妍溫柔的姿態緩緩打著旋，飄落在他的眉間……那麼那麼地，溫柔呢。
如今，這溫柔卻仿佛如桃花枯萎衰落，再也找不到蹤影。
孩子啊，你的爹爹不喜歡你，你的出世，也不會幸福的。如果真的出來了，你會恨娘的吧？……浮浮沉沉的心事伴著那胸膛一陣一陣的疼痛，她似乎覺得累了倦了，微微迷了眼眸：“將軍，我睡一下……”
“不準睡！你抓住我的手！”然而在此時此刻，她微眯的鳳眸裏隻傳來一閃而逝的失望和決絕，那樣亮如匕首的失望與決絕，仿佛一道破空利刃劃過，讓他心驚膽戰。
“明珠，不要放棄，抓住我！！”他吃力地探下半個身子，聲嘶力竭地叫喚著。寅明珠從震天的水聲中依稀辨出了他沙啞的聲音，微微睜眼，抬頭奇怪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