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音聽得渾身一驚，額頭已經貼到了地上，戰戰兢兢地道：“夫人，芝音絕對沒有這層意思，芝音隻是想好生報答將軍、夫人，沒有非分之想……”她神色恍惚，清澈美麗的眸子裏忽然迷蒙起來，帶著三年前那場雪夜的隱隱浮動的暗香，“夫人，夫人，不要忌諱我。雖然他們說，我現在失憶了……但是我還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本分。將軍和我的身份天差地別，我再也不敢、再也不敢——”
寅明珠眼眸一眯：“你不敢什麼？”
林芝音跪著上前抓住寅明珠垂下的手，細細的眼淚從眼眶落下：“我再也不敢和將軍一起看雪夜、一起看月亮、一起升篝火……不敢，再也不敢了！所以不要趕我走！夫人，千萬不要趕我走！”
寅明珠是何許人，聽弦音而知琴意：“你們當年……到底做了什麼？”
“夫人，將軍跟我說，我是‘三年前’，而你是‘現在’……我現在雖然腦子有些不清楚，但是心底還是有些明白的——”
寅明珠赫然打斷她：“我是‘現在’，你是‘當年’——你們當年做了什麼？！”
林芝音被她一嚇，眼淚仿佛是再也停不下來，撲朔朔地從眼眶地滴落：“我、我們當年的事，將軍沒有告訴您麼？他……他……他要了我……”最後聲音細如蚊呐。
“他要了你，是不是？”寅明珠聽到自己的聲音，沒有一絲顫抖。
林芝音搖搖頭，又點點頭，望了望寅明珠直射而來如匕首的目光，最終低頭下去，聲音仿佛一陣雪夜的暗香若隱若現，用隻有他們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是的……”
林芝音將額頭抵在寅明珠手背上。
她的說是的——她怯懦地說，是的。
手上的濕潤讓她指尖發涼，明明是溫熱的眼淚，到她皮膚上，竟是覺得一陣冰冷。寅明珠握緊手心，緩緩地將手抽出來，聲音仿佛一枚結冰的花瓣。
“你報答將軍就可以了，我並沒有幫助你什麼。”寅明珠唇角輕揚，忽然望向橋對麵鸞少白黑衣徐徐地往這邊走過來，麵色變得更加僵硬，眼中是沒有笑意的，“說曹操曹操到，你有什麼自行跟他說吧。”遠遠看去，正從議事堂中往這邊走過來的，不是鸞少白又是誰？
“你們好生聊，我先走了。”寅明珠紅袖一展，轉身低聲對左岸商道，又回過頭對跪在自己麵前的女子道，“你不要再跪我，若讓將軍看到了，怕是會說我欺淩你。”
“夫人！請答應芝音的請求！”林芝音拉住寅明珠正要甩開的紅袖，額頭幾乎貼到了地麵上。
英姿勃發的年輕將軍，緩緩地走近了橋邊。她幾乎可以看到他衣褶的花邊，一切都那樣清楚，仿佛就在眼前。然而，他們之間仿佛刹那間隔了一條河，你過不來，我過不去。
當真，留不住他了麼？
“你跪在這裏做什麼？”鸞少白皺眉將林芝音一把拉起，“你的身子還沒有調理好，馬上回副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