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在幹什麼。”她喃喃低語了片刻,麵色極倦,兀自搖了搖頭,仿佛是想不通什麼,又好像驀地想通了什麼;而身下的腳步卻是沒有動彈,仍舊站在原地。過了片刻,忽然笑了笑,搖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幫我轉告林姑娘安生休息,既然探望如此困難,那麼我也不勉強。”她紅色長袖一甩,抖落從外麵帶來的雪花,幾枚雪花刹那落地,融化在木質上。幾個婢子眉頭鎖得更深,正想要嗬斥她的不敬,卻看到她扭頭就走。
方才外麵的綠衣婢子看到她離開,忍不住冷嗤:“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有沒有個規矩……”
“別惹我!”寅明珠忽然望向她,明明屋中沒有任何穿堂風,卻猛然揚起一陣殺氣,嚇得綠衣婢子往後退了一步。“閃開!”
她用軟劍的劍鞘格開那婢子的手,頭也不回地拂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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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晚上的時候,忙得日理萬機、幾日不見人的鸞少白,居然出現在了寅明珠房中。她微微愣了愣,放下手中的書卷,抖抖衣衫,拉攏錦被,卻偷偷地將眼瞼裂開一個縫,偷瞄著他。
他下巴有了青色胡髭,雖仍是清俊的模樣,卻增添了許多疲憊之意。一手按摩著太陽穴,微皺著眉,走入內室便往床上一趟,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憔悴,疲累!雍雅的鸞少白,威儀的鎮國將軍,何曾有過這種時候?即使幾天幾夜不睡,他仍舊是明亮精神的,仿佛軍隊的一座碑。而如今,為了照顧林芝音,居然疲憊至此!
他轉身將她摟住,頎長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將她纖腰收於懷中,沉重的呼吸在耳邊傳來。寅明珠一想到今日在副樓上所受的待遇,忽然氣極,在他的鐵臂中掙紮了片刻,卻忽然遭到他壓製,低低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明珠,這幾天真的很累。”
示意她不要亂動,不要清擾他的安眠?寅明珠瑟瑟冷笑:“將軍,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解釋的麼?”
“我知你有很多要問我,而我也有很多要向你解釋的……不過,明珠,我真的很累。讓我睡一睡好不好?”聲音沙沙啞啞,竟然帶著某些撒嬌,這是她從未在他口中聽到的聲音。窗外燈火蕭瑟,映照在那張如玉清俊的容貌上,帶著濃濃的疲累……無論是表情還是聲音,都是那樣陌生。
陌生的鸞少白,一切都不一樣了。
不過,他濃濃疲累仍讓她覺得心痛,正想拂去他眉間褶皺,一種氣惱又油然而生——他的憔悴疲憊都不是由她而起,而此時卻要心疼起他來?寅明珠一陣惱意,原本有很多的話要問,卻再也怎麼都說不出口了。她並不是不明事理的女人,不會因為他救起林芝音而無理取鬧;但這並不代表她什麼都想得通,並不代表她……不會受傷啊!
熟睡的呼吸聲從背後傳來,她卻感覺了無睡意,將他摟住她的手好不容易掰開,披衣下床,走到了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