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卻是那般不適應。她是妖精了罷——也隻有妖精,才讓這短短時日,就讓他仿佛迷戀上了罌粟花一樣,對那溫馨感到欲罷不能。
他低低地說著,在她麵前退讓:“走吧。”
他牽著寅明珠的手,用披風擋住迎麵而來的風雪,為她拂去發上的雪花,然後——一手緊緊攬住她的纖腰,往大帳走去。
身後,一片茫茫白雪。
樹林深處,一雙眼睛在夜空閃耀著亮晶晶的光芒。看著兩人漸漸離去的背影,那人似乎笑了笑,嘖嘖歎了幾聲之後,也縱身一跳,投入墨色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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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帳子內,熱好了一壺茶,茶氣嫋嫋。寅明珠的臉色仍舊不是太好,卻是坐好了,斟畢了茶,目光灼灼地望著對麵的男子。
“將軍第一次說故事?”她挑眉問。
鸞少白麵色浮現出一絲窘迫,定了定神道:“的確是。”他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將簾子撩起,外麵的風呼呼地灌了進來,帳子立刻回旋出一道冷意。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淡淡地道——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她救過你?”寅明珠訝異——眼前的男子,氣度威儀,舉手投足都充滿皇家所屬的霸氣與雍雅,這樣的一個男子,合該是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呀。她從未見過他落魄狼狽的模樣,怎麼會為他人所救?
況且林芝音武功並不比得鸞少白來得精良深厚,她救了他,除非……
“三年前臘月,我在碧城受了重傷。為了避免追殺,我回避到碧城郊外的眉山,卻遭遇天降大雪,大雪封山,既無食物,也無良藥。我找到一個洞口,想生火取暖並想方設法聯係到尋我的屬下,在山洞裏我便遇上了上山閉關的林芝音。”
那是一段陳舊的回憶,盛開在三年前的雪夜裏,月明如鏡,風雪淒寒。
他拖著重傷的身體,企圖在涵洞裏升起柴火,不能趨毒,卻至少能驅寒。但那追殺他的死士,在刀上喂了劇毒,那時他全身無力、冷寒襲襲;勿論是生火,就連挪動身子,都仿佛費了全身的氣力。劇毒入侵,內力不可亂用,隻怕進入五髒六腑;所以,他也無法用內力驅寒。大雪封山……正當他想著,這個夜晚是否是最後一個他能夠經曆的夜晚,林芝音出現了。
“那個女子,亦如現在一樣的——冷淡。我原沒打算開口讓她救我,她也是路過之人,升起了柴薪之後,便坐在一旁,不言不語。”
薪火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兩人的空間卻是寂寥得緊,他躺在草垛上,而林芝音端坐火對麵的幹地上,閉目養神。
“世上難得你這種冷情的女人。”他當時在迷蒙中嘲笑著,“看到一個重傷的人,卻不救不助,枉費你一身功夫。”她走進來的時候,步履輕盈,雪白的衣衫在月華之下,片塵不染,一眼便知是一個有武功底子的練家子。
“你是在乞求我救你麼?”
“我像是麼?”他冷冷地嘲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