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袖衫染上了淒厲的血色,在蒼茫的月色下,居然帶著微微哀傷的意味。林芝音感覺自己的手微微顫抖,後退了幾步。
“柔然大軍聽令,全部撤退!”她拾起樹下的烏木琴,背對著他和天朝眾人,提音道。退字還沒有消散,隻見白衣如蓮花一樣紛紛擾擾地劃過白雪大地,轉瞬間便消失在蒼茫的夜中。
柔然敗退,初戰告捷。
“將軍,您受傷了!”軍醫處已經來了軍醫,背著藥箱匆匆奔到鸞少白身邊,“嘖嘖,好深的傷口……”
他的臉色因為失血而有些發白,但氣度依然威儀,淡淡道:“傳令下去,各師回營。”
“是,將軍!”隨身衛領命下去。
血液連著手臂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到雪地上;刹那間,血液凝在晶瑩蒼茫的大地上,一紅一白,觸目驚心。他輕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望向林芝音離去的方向。空氣中隱隱帶著如蓮花一般的暗香,浮動在蒼茫冷厲的雪夜,帶著冰雪一般冷漠的氣息。
終於收回了視線,旁邊的軍醫已經抓狂,而——
高處,雪堆的後方,立著一抹紅色身影。寅明珠神色帶著複雜,直直地看著他,仿佛一柄劍刺入了他的心間。
*
下半夜,將軍大帳中,燈火明亮。
進出的侍婢漸漸少了,前來探望的副將、驃騎也都漸漸散去。受傷了的鸞將軍靜靜躺在軟榻上,左臂纏上厚厚繃帶,臉色微白。
“將熱水擱置在旁邊的架子上,然後再溫四壺水,送來後擱在帳外暖室即可。”寅明珠站在一丈開外,淡淡道。
“是。”
“炭有些溫了,添炭。”她指指軟榻邊的火盆。
“是。”
“衣衫已染血,拿件新的來。”
“是。”婢侍福身,不一會便取來衣衫。
“給將軍穿上,注意不要牽住傷口。”她的語氣溫溫,吩咐道。
“是。”
“燭燈撤兩個下去,將軍要休息,太亮會刺目。”
“是。”兩人上來,撤了兩盞燭燈。
“把藥擱在床邊架子上,一字排開。”
“是。”兩個婢侍看著寅明珠麵色冷淡,語氣也是捉摸不定,分不清她是喜是怒,嚇得大氣不敢出,隻有低眉順眼,她吩咐一句,她們立刻執行。
“你們下去吧,好生休息,今天大家都累了。”寅明珠吩咐完畢,揮手讓兩人退下,便看到兩個小丫頭欣喜地福身,退了下去。
她緩緩走到帳子邊放下簾子,等所有事情都做遍後道:“將軍好好休息。”
“你要去哪裏?”
她背身,沒有轉過來,簾子依然撩著:“將軍好好休息,明珠不打擾。”
“你那裏都不準去,我都痛死了,你還舍得走?”他竟然耍賴起來,“過來。”
她身體一僵,仍然沒有回頭:“你既然知道痛,就好好休息,我過一個時辰會過來換藥。”說罷撩簾,正要出去——
忽然眼前一花,定睛一看時,眼前已經橫亙一個黑影。他掠到她前麵,用負傷的左臂擋住她,被寅明珠碰到,碰裂了傷口,卻也攔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