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王深吸一口氣,扯著白羽的袖子低聲道:“你就不能矜持一些?這麼容易答應了,那妖怪還以為我兒子很好欺負呢。”

白羽捂著嘴偷笑,趴在鳳鳴王耳側竊竊私語:“放心,他怎敢欺負拙鸞?你隔著窺天鏡看了那麼多次,誰上誰下還沒理清楚?”

鳳鳴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白羽的話深以為然。

狐非疑惑地看著一旁咬耳朵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兩人,又轉頭用探尋的眼神看拙鸞。

拙鸞眯著眼,對那一對夫夫無可奈何,隻得咳了咳道:“我都聽到了。”

白羽趕忙坐好,鳳鳴王也一拂衣袖正襟危坐,儼然一副正經威嚴的樣子,清了清嗓子:“喝酒喝酒,白羽你釀的桃花瓊放哪了,趕快端上來。”

拙鸞哼了哼,看著白羽不自在地翩然遠去,才對鳳鳴王說:“父王,窺天鏡以後就收起來吧,孩兒不希望整天被人窺探著過活。”

鳳鳴王訕訕,臉上更是掛不住。狐非怎麼沒教這孩子話有三說的道理,怎麼能這樣直言不諱,讓人下不來台?

狐非的臉上惹上一層薄薄的紅暈,低著頭不敢看鳳鳴王,卻在琉璃做的案幾下掐拙鸞的手。他忽然有點後悔來這一趟,被老丈人堵著發問不說,還要被拙鸞這隻不會說話的死鳥拆穿,鳳鳴王和白羽一定是看到他被壓在下麵了,這叫他一張三十歲的老臉往哪擱?

酒過三巡,鳳鳴王一雙鳳目不住往一起合攏,側歪在榻上淺眠,白羽卻扯開膀子,話越說越多。

“兒子你要好好在人間生活,盡心照顧狐非……”

“讓令狐儀也好好照顧柳風,那孩子命苦,就那麼沒了啊……”

“兒子你都不叫我一聲爹就跟別人跑了……”

狐非和拙鸞麵麵相覷,看著一旁睡美人一樣的鳳鳴王和酒後儀態盡失的白羽,都無奈地搖搖頭。

狐非咧著嘴偷笑,實在被白羽的樣子驚到。沒想到白孔雀平時一副聖母的樣子,一喝醉酒跟人間五大三粗的漢子沒什麼區別,頗具四流壯士的風範。

拙鸞皺著眉頭,心裏止不住替白羽覺得丟人,他父王那麼完美的一個人,怎麼就看上白羽了。

“我們走。”拙鸞拉著狐非的手就要駕雲飛往人間,狐非卻拽住他:“你不把這兩人安置好?到底是小孩,沒良心。”

拙鸞冷笑:“要是真攪了這兩人的好事,才是真的沒良心。”

狐非愣了愣,一瞬間想明白,秀眉上挑,也是邪笑連連。

拙鸞牽著狐非的手駕在一朵雲上,從雲端看向人間,一片煙柳迷津的繁華。此時天上正是星辰密布,在頭頂交織成一張璀璨的星網,腳下是華燈初上的人家,天際隱約還能看見誰家辦喜事升上的一顆顆煙火,啪啪炸開,豔麗的光影在狐非的眼裏蕩漾開來,美不勝收。

狐非將攥著拙鸞的手緊了又緊,和他並肩俯瞰人間的盛景,忽然看見天際最閃亮的那一練銀河墜落了。隔岸的一對牽牛織女星愈見閃耀,似乎帶著苦苦思念多年的淒惶相互映照,繾綣情深卻終歸免不了離別。

“拙鸞,你不會離開我吧?”狐非問,最怕盛景猶在,人卻已經天涯兩隔。

拙鸞搖頭:“不會,我怎麼舍得。”

狐非微笑著說:“要是我死了的話,你把到人間的這段記憶抹去吧,免得以後的幾億年你都要痛苦,還不如把我忘了。”

拙鸞心頭鈍痛,皺眉阻止他亂說:“閉嘴,該不該忘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狐非連忙解釋:“我是說真的,忘了也沒什麼,我又不會怪你。相反,要是我有靈魂的話,一定希望你找個值得相守的人,過得安逸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