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成了日後她和吳征一起冒險的開始。當戴軍問她,吳征有沒有做過什麼冒險的事讓她覺得害怕時,楊瀾回答說:“我覺得我們倆後來做的事情都算是冒險吧。包括我沒有回央視,包括我們自己開始做公司,做陽光衛視。”楊瀾非常感謝吳征,即使是在陽光衛視現金流最緊張的時候,吳征也想盡辦法支持她繼續走下去。因為他希望成全楊瀾的一個理想。或許冒險的可貴正在於此,你不是去相信一件事能不能成,而是始終相信著那個人。“這是我人生的一道坎,”楊瀾淡然地說,“在這之前,我的人生都是加法。但到了那個階段我突然意識到,人生是如此的有限,你的特長是如此的有限,你應該做減法。所以從那之後,我就一直在給自己做減法。”和吳征一起冒險,改變了楊瀾的氣質與見識,她無悔於青春一場,也更加清醒於自己心中所想。
如果說楊瀾遇到吳征後變得更加隨性和自由,那麼李靜遇到黃小茂後就真正找到了夢想停靠的港灣。和楊瀾一樣,李靜的婚姻也是“一氣嗬成”,從單身到戀愛,再到結婚、生子,整個過程有如編排好的戲劇,一旦大幕打開就是風平浪靜的演出。“為什麼能瞬間把自己交給他?”李靜說,是安全感。在遇到這個男人之前,她把自己交給了工作,為夢想執迷,卻也錯過了不少生活的風景。一往無前的堅決,也是一言難盡的淒清,多少是會害怕的。直到黃小茂出現,李靜體會到了那份渾然的契合,她也終於看清了自己心中的另一種渴求。她說,看著特別容易的東西,你一定要摔了那麼多的跟頭,有了那麼多經驗之後,才可以找到。因為隻有你付出了那麼多,你才知道珍惜。你才知道這一次對自己意味著什麼。這一次好像不那麼熱烈了,但是很真實。
李靜其實是很害羞的人,她在生活中並不擅長表達感情。相反,沉默寡言的黃小茂卻能在細微之處撩撥浪漫。一次,他帶著藝人去國外拍音樂MV。那是個風景秀麗的地方,黃小茂拍了一張照片發給李靜,還附帶了一句話:“這裏很美,可惜沒有你。”於是那幾天,李靜總是盯著手機傻笑。她從不會把幸福的細節昭告天下,那些低眉淺笑和臉紅心跳,隻夠與一人共同咀嚼,回味。
其實2006年楊瀾與李靜在“超訪”上的交流並不是這兩個女人的第一次對話。2005年,李靜就已經先行做客了楊瀾的《天下女人》。因為楊瀾以前和黃小茂曾經是鳳凰衛視同事,於是難得地采訪到了這個非常不願意在媒體上露臉的男人,也便有了以下這段罕見的公開表白:“李靜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毛頭小子,但實際上她又是那種心特別細的女孩。我記得特別有意思,我們見麵,當時不知道聊什麼,我說我要出去買指甲鉗,一直就沒有時間。後來第二次見麵的時候,她就送給我一個禮物,不但有指甲鉗,還有其他的小剪刀什麼的一套,一個很精美的小禮物。比如那時候,我說我們公司搬了,搬到豐聯廣場。她就馬上接一句,好啊,將來我可以去你辦公室等你下班,可以在商場裏麵逛一逛。我當時就在心裏麵覺得,不管在什麼地方,有人習慣說你下班的時候她就在外麵等你,有這樣的感覺。但實際上,經常是我在快下班的時候,一推門,發現不光是她,她可能會抱著女兒一起,我覺得那種感覺,可能就叫幸福吧。”楊瀾說:“我從來沒有想到小茂這麼會表達感情。”李靜也很驚訝:“他從來都沒有感謝過我這些,而且我覺得,我做的這些他沒感覺。現在我發現他知道。”
英倫才子阿蘭·德波頓在《愛上浪漫》中說:“所謂性格,就像既需要作者,也需要讀者的語言一樣。”或許,我們竭力討論著自我的真相,卻忽略了作為讀者的資格。有些角色,就是隻能為了一個人表演。你若不懂,說了也錯;你若懂了,那又何必再說呢。
呈現偉大
“隻要你有強烈的願望,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人或東西。如果失敗,原因隻會是:因為你的願望不夠強烈。”
演員陳建斌特別喜歡法國電影《理發師的情人》,這是其中的一句台詞。2005年他在《超級訪問》中是這樣詮釋的:“如果你要喜歡一個東西,你喜歡到一定程度的話,你就要相信,你一定能改變這個事物。如果你沒有改變,就是你喜歡得還不夠強烈。”
1994年,陳建斌從中央戲劇學院表演係本科畢業。作為新疆班的學生,畢業就意味著要回新疆了。老師是親自坐火車把他們送回去的,可當時班裏很多人行李都沒拿,他們還一心想著回北京。陳建斌當然也想要留在北京,但他還是把行李都帶上了,他說:“要不然就不來,要來就得是名正言順地來,我不願在這漂著。”回家後,他在一個劇組幹副導演,他們班的同學多半都在這個組裏。後來那戲結束了,大夥就散了,剩下他和李亞鵬。幾天後,李亞鵬也走了,就剩下了他一個人。“好像你突然間就失明了,你沒有可以說話的人了,心被掏空了的那種感覺。”
說到這,陳建斌突然停了下來:“我可不願意在你們這個節目裏流眼淚。”戴軍說:“我才不要看蠟筆小新流淚。”
那是一段迷茫的日子,陳建斌覺得自己活得特別痛苦。直到1995年初,陳建斌終於做出了決定,他要考中戲的研究生,回北京。拿到通知書的那一天是6月10號,陳建斌記得非常清楚,他正在小賣部買飲料,就看見父親急匆匆地走過來,說:“有你一封信。”父親把信遞給他便轉身走了。他知道,父親很想問卻終究沒有問出口:這信裏裝著一個怎樣的結果?“我拆開一看,一張紙,是通知書!”陳建斌衝著賣飲料的小姑娘說:“我考上中戲的研究生了!”小姑娘一副沒聽懂的表情,他卻高興得錢也不要人家找了,立刻跑回家,脫掉衣服,光著膀子和那張紙拍了張合照。他說:“從一張小紙片開始,眼前的世界變得清晰了。”
之後,陳建斌回到了北京這座他深愛的城市,開始重新體驗表演所帶給他的“享受”。他說,“有些人覺得演戲就是工作,有些人覺得演戲就是生活的一個工具。但是當這些東西都完成了以後呢,它可以變成一種娛樂。表演可以成為你的一個享受。”
節目要結束了,李靜問他:“如果你喜歡這個行業,是不是就要整個人撲進去?”“不要怕失敗,也不要管前麵是什麼。如果愛它,就要狂熱一點兒。隻要你的感情夠濃烈,它一定會成的。”陳建斌說。
愛得濃烈。李靜不知道,這是不是學表演人的通病,又或者是有夢想之人的通病?回看曆史上,那些用痛苦澆築的強大意誌,以及近乎偏執的愛,總是能比成敗本身更攝人心魄。不論哪個時代,總有些人堅信自己是為了一個行業而生,即使再卑微,也要用力地去活著,去掙破,去發光發熱。“如果失敗,那隻是因為你的願望不夠強烈。”
在陳建斌來“超訪”的前一年,另一個中戲才子印小天也曾在節目中談起自己那段找不著感覺的日子。他16歲考入中戲,成為這所學校有史以來年齡最小的大學生。然而一進校門,自小學習舞蹈的他卻第一次感到“有勁沒地兒使”。無論演什麼,老師都覺得不行,他卻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兒。從藝校時期的一身輝煌到中戲時代的一頭霧水,強烈的落差感讓他始終陷於對自我的懷疑。最壓抑的時候,他就和班裏幾個朋友一起跑步去天安門。直跑到渾身大汗,筋疲力盡,也不敢在天安門大喊,怕喊了招來警察。就默默地流著汗,看著眼前那氣勢恢弘的廣場,頓覺一身暢快。
從中戲畢業後,印小天並沒有立刻得到導演們的賞識,他都是主動跟副導演們聯係:“喂,你好,我是中戲畢業的印小天,你們這需要演員嗎?”然後,無論勝算幾成,他都背著包,裝著照片去和導演們見上一麵。“不會覺得沒麵子嗎,一個科班畢業的?”戴軍問。“我當時並沒有覺得。這是生存的一種狀況。我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去做了。”印小天說。
後來,是趙寶剛導演的《拿什麼拯救你我的愛人》拯救了他,讓他的演藝生涯出現了逆轉。那天深夜11點,印小天正在王府井吃餛飩,電話響了。“你好,我是趙寶剛劇組的副導演劉海濤,你能不能馬上過來一趟,最好穿西裝。”突然之間,印小天有一種感覺:我人生的重大時刻到了。
麵試的地點是在一座賓館的房間裏。印小天一進屋,看到裏麵已經坐了七八個人,其中一個一身黑的男人,就是趙寶剛。隨便地聊了一會兒天,趙導說:“給他化個妝。”於是化妝師一邊在他的臉上塗塗抹抹,一邊說:“這個韓丁的角色,已經選了那麼多演員,希望你是最後一個,這試戲的妝,我不想再化了。”
化了妝就試戲。趙導對他的表現似乎還挺滿意,給了他一大摞的劇本,說:“回去看吧。明天找人帶你去挑衣服。”印小天接過沉甸甸的劇本,心裏更加七上八下。“這是定了還是沒定啊?萬一明天把我換了怎麼辦啊?”這樣想著,正準備走,就聽趙導問了一句:“抽煙嗎?”他心裏一激靈,“這是不是測我呢?”“來一根!”那一晚,不會抽煙的印小天一口氣抽了十幾根。後來他坐出租車回家,一下車就惡心地吐了。
他內心的壓力從那一晚開始後,就再也沒有散去。盡管他最終被定為了《拿什麼拯救你我的愛人》的男主角,盡管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一個轉機,但他經常找不到角色的感覺。他的戲份非常重,一天三十幾場戲,幾乎全是他的,早上5點起來化妝,拍到晚上11點,一連一兩個星期都是這樣。與此同時,劇組還在催促著他減肥,連續幾天沒怎麼吃東西的他到最後連台詞都記不住了。
印小天真的覺得自己要崩潰了。那天晚上,他有一場和劉燁的對手戲,很重。他想,對方是師弟,也是影帝。自己現在這樣的狀態,要是在劉燁麵前露怯,那真是太掉價了。他想到了天安門。於是,當一行人準備出發去拍攝場地的時候,他撒了個謊,說要去買點東西讓大家先走,然後便一個人去了天安門。
其實,需要發泄的又何止他一個人。劉燁當年也是中戲表演班裏最小的男生。他比印小天更早一年來到“超訪”,講述那段“找不著感覺”的日子:“我當時給家裏打電話,說我不想上了。”幾乎是和印小天一樣的遭遇,他認真的表演總是招來老師的質疑。中戲的旁邊就是什刹海,劉燁常常會跑到那兒去一個人大哭。冬天的湖麵都結冰了。劉燁就站在整個冰麵的中央,那兒沒有燈,也沒有人,他可以放開了哭,放開了喊,然後等風把眼淚都吹幹,走人。大三之前,他都是這樣來釋放內心的積鬱與煩躁的。
是不是每個癡迷著的人都能找到一處適合的地方為自己流淚呢?彼時的印小天坐在空曠的天安門廣場上,呼吸著清涼的空氣,很久不曾有過的安靜讓他不知不覺陷入了沉思。這一坐,就是五個小時。那天晚上的戲終究是沒拍成。他以為趙導會大發雷霆,但沒想到趙導隻是說了這樣一句話:“你要是男人的話,你就挺過來。”
他挺過來了。接下來的他,隻是好好地睡了一覺,好好地拍完了和劉燁的對手戲,好好地詮釋了“韓丁”這個角色。最後,由此成名。
隻要你想,過去總是可以被書寫得錦繡芳華,努力的過程也可以輕描淡寫成天賦異稟。隻可惜,他人眼中的光鮮永遠無法成為自己的水到渠成。自我的壓抑、改造與重生,才是追逐夢想之路真正的注腳。演員,歌手,主持人,你若愛著那些與舞台有關的行業,那你最好有著這樣的自覺。
2005年李宗盛上節目,李靜讓他講講當年“折磨”辛曉琪錄《領悟》的事。“辛曉琪說,大哥,這歌沒法唱啊,怎麼可以寫成這樣呢?”李宗盛說。首次上大陸訪談節目的他隻是穿了一件普通的T恤,留著胡子,樸素而隨意。他回憶說,那一年錄《領悟》,他一開始沒在,而是拜托另一個執行製作來幫辛曉琪編曲,好讓她先進棚錄音。可惜錄了一個星期,等李宗盛回來一聽,完全不對味。“我說不對,不是這樣。我把他們找來,說應該這樣,這樣。講完了,又唱了一兩個星期,才唱到你們後來聽到的那個版本。”後來,這首當初被辛曉琪認為“有問題”的歌讓她名聲大噪,將她成功推到了暢銷歌手的行列。
李宗盛的嚴厲在業界是出了名的。他說,不管你多紅,你是多大的腕兒,進了棚,每個人都一樣。把歌唱好,是你第一要做到的,不然對不起你自己的行業。“行業”這個詞,是李宗盛在那期節目中多次提起的。這是一個很重的詞,不僅代表著一種特定的遊戲規則,還意味著一份“德行功業”。“我們這是一個常被誤解的行業,就覺得是特別容易賺錢,特別容易出名,這行業的苦跟敬業,是在媒體上很難看到的。”在音樂圈叱吒了三十多年,已經被稱為“華語流行音樂教父”和“百萬製作人”的他,始終不屑於那些旁門左道和光怪陸離。“走走後門,隨便混混,一味包裝,以及拚命砸錢,這些都不是行業的本質。隻有好的人才能夠真正在這個行業裏麵,不但起來,而且能夠一直往下走。”李宗盛說,“這是一個偉大的行業。”
李宗盛的一番話讓李靜又想到了那個老問題:電視行業的本質又是什麼呢?這是一個許多人不願去提及的話題。1990年,李靜迷迷糊糊地闖進了這個圈子。然後是北電求學,她看清了一種自我表達的強烈願望和可能性。進入央視又離開央視的那段輾轉歲月,則是讓她下定了獨立製作電視節目的決心。對於電視這個行業,她從一開始就已經愛上了,而且是熱愛。和其他執著的電視人一樣,李靜能夠為了這份愛,找出千百個理由,這似乎已足夠。但如果想要愛得更深,李靜想,那就非要看清抽絲剝繭之後那一種屬於電視的真正的魂魄。
2004年,《超級訪問》取得了傲人的收視率,當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將其評為“中國電視十大名欄目”,這個問題變得愈加清晰而混沌。李靜不喜歡別人總拿“娛樂”說事。這倒不是因為她討厭“娛樂”,恰恰相反,她為此著迷,她的座右銘是“笑語人生”。但現實是,這兩個字在國內已經被人說薄了,說歪了,說得覆水難收了。她記得高曉鬆在節目中說過的那段話:“日月星辰是重的,糧食是重的,但藝術的本質是輕的。它是一種歡樂的風景,當然它可以用來為痛苦做一件衣服。”在李靜的眼裏,自己所從事的行業是輕的也是藝術的,這並不妨礙她從中接收偉大。她說《超級訪問》還不能妥協,她還要用這個節目去揣摩屬於這個時代的娛樂,哪怕最後找不出個準確的答案,也不負做一回電視人。
沒辦法,無論這世界如何精明,總是有一批人要選擇用最笨拙的方式去證明自己的邏輯。2004年李冰冰在節目中講到自己拍打戲的經曆,讓見過世麵的李靜和戴軍也驚訝不已。和楊紫瓊拍《飛鷹》的時候,有一場對打的戲,楊紫瓊要一腳踢到李冰冰的腹部。兩個人都沒用替身。剛開始楊紫瓊不忍心下腳,因為李冰冰穿的是一件半截露腰的衣服,不能在腹部墊上保護用的墊片,這一腳下去肯定是要直直踢在她脆弱的腹部。“我就跟紫瓊姐說,姐你別怕,放心踢吧,沒關係的。”李冰冰想,這樣一直踢不對,還不如一腳解決問題。楊紫瓊覺得也是,就正經對著李冰冰的腹部來上了一腳。這一踢,讓李冰冰瞬間感到一陣惡心,差點吐出來。工作人員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說沒有,我去喝點水。然後轉身跑到了一邊,其實眼淚已經快流出來了。
“我不想讓人認為,我是一個很嬌氣的人。沒有什麼苦是受不了的,我相信人沒有遭不了的罪,隻有享不了的福。”圈裏人都說,李冰冰玩命,沒想到是特別玩命。拍《少年張三豐》的時候,她曾經在大雨裏連續淋了7個小時。那是3月份的北京,拍攝地點在懷柔的山裏,做人工雨的水都是從剛解凍的河裏直接抽上來的。周圍的人都穿著羽絨服,她卻隻能穿著布衣,還要在雨中來來回回地做著打鬥的動作。“我的心髒,突然跳得不對勁了。拍著拍著,我不能再用力去做任何一個動作。我很害怕地坐下來,讓自己呼吸,多吸點兒氧氣……”“為什麼非要逞能呢,你可以說我拍不了啊?”“通告這樣安排了,如果我不拍的話,他這通告今天就要取消。”李冰冰說她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就繼續回去拍戲了,一直拍到太陽下山。
後來李冰冰很誠實地對李靜和戴軍說,這一次,隻有這一次她後悔了。她根本沒有想到那種傷害是一輩子的。“北京5月份,白天已經是20多攝氏度了,我晚上睡覺還要睡電熱毯。”但是李冰冰並不後悔選擇了這樣一個需要玩命的行業。她在節目中說:“我拍戲玩命不是因為錢,是責任。你們看到的這些戲,我的片酬都不是很高。我拍這些戲,都是因為我喜歡。拍打戲是因為我喜歡。我可以在另一個領域裏,證明我自己的能力。我可以證明我很強。”“拍了這麼多戲,你的夢想是什麼?”“我隻希望看過我戲的人,能說一句‘她是個好演員’。我就覺得足夠了。”
“我佩服你。”李靜說。她在“超訪”的舞台上聽到過太多類似的故事,但每一個新故事都能成功地再次喚起她的英雄主義情結。她甚至覺得正是這份相似,逐漸聚合成了一股深邃而溫厚的激情,塑造了“超訪”作為“電視娛樂脫口秀欄目”的獨特基調。
英雄,是一個過程。偉大,是一種執念。透過炫目的視效與歡樂的對話,“超訪”想要將這種情緒與信念傳遞出去。“這就是我們要做的事情,”李靜說,“呈現他們的偉大,便是《超級訪問》的偉大。”
不一樣的一切
韋唯說,剛到柳州市歌舞團的時候,她14歲,125斤。“又胖又黑,嗓子跟老牛似的。”“這樣的女生一般在學校裏不會有男生追的。”李靜說。“但是男生跟我都很好,都是哥們兒。”韋唯說。她是穿哥哥姐姐的舊衣服長大的。那時候在學校,穿有補丁的舊衣服會被表揚,這是她的存在感。
進了歌舞團,她在學員班裏練習舞蹈,合唱,同時還要負責擦樓道,打燈。常常是別的獨唱演員唱著“清冷的月光照地上”,她就把一束“月光”打下去,照在那歌手的身上。正照著,就聽見背後一個聲音對她喊:“韋唯,該你上場了!”在這樣一個地方她遇到了一個新的問題——那些帶著補丁的衣服似乎發揮不了作用了,取而代之的是“你怎麼穿成這樣”的某些眼神。於是有一次,韋唯偷戴了母親的手表,想顯擺一下。結果表還沒戴熱就被母親發現了,立刻叫她送回家。“媽媽不希望你跟他們攀比吧?”李靜問。“不是,媽媽怕我給弄壞了。”後來,她愛上了看書,並且在書裏找到了一些答案,她說:“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大家可能不太看重你,但你更要自發地去學習。我心想,你們是外表美麗,我是內在。”然而很多年以後,韋唯自己推翻了這句話——她站在一個不曾想象過的舞台之上,成為了最美麗的存在。
1987年,韋唯作為中國首次選派的代表,參加了波蘭第24屆索波特國際音樂節。“害不害怕?”“去之前很害怕。”那是個露天的大舞台,比賽連續四天在歐洲衛星同步播出。韋唯說,一個五星級酒店被全部包了下來,裏麵住的都是來自世界各國的參賽選手。她第一天走進酒店的大堂,就被那麵由無數小電視組成的巨大屏幕給震住了。而作為唯一的一名亞洲選手,她第一次合音也把所有人給震住了。許多金發碧眼的小孩跑過來找她簽名、拍照,同時看到的還有那些“你真是太驚豔了”的眼神。“那是我第一次體驗明星感,”韋唯說,“所有人的眼神毫不掩飾。”另一件讓她心跳的事是西方人的吻手禮。“你剛一伸手,他就拉著你,輕輕地吻一下。”這種感覺很美好,讓她想到了自己在《名利場》和莎士比亞的戲劇中所看到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