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複雜的旋律
我的生活,一半是舞台,一半是辦公室。比起舞台上的濃妝豔抹,我更喜歡辦公室裏的素麵朝天。究竟哪個是真實的自我?其實都是了。一個是夢,一個是夢醒了!所以我說我的生活就是:我(辦公室)和我追逐的夢(舞台)。在那段東晃一槍西射一炮的日子裏,我什麼都敢掄,哪裏都敢闖。也許經常會把“夢”掛在嘴邊,但其實“李沒準”從來就沒有那麼務實過——隻不過我務的不是現實,是我內心的真實。前陣子我要去做一個演講,正愁沒有好的開場白,就看到了以下這段話:“你的時間有限,所以不要為別人而活。不要被教條所限,不要活在別人的觀念裏。不要讓別人的意見左右自己內心的聲音。最重要的是,勇敢地去追隨自己的心靈和直覺,隻有自己的心靈和直覺才知道你的真實想法,其他一切都是次要。”原來這份感受在心中是如此明晰,至今未變。感謝電視,讓我可以做夢,感謝電視,讓我更加真實。
——李靜
小時候我爸給了我一個望遠鏡,我用它看天上的星星。我問爸爸:“望遠鏡的那一頭在哪裏?那些星星的背後是什麼?宇宙有沒有盡頭?”我爸一個也答不出,我很難過。不過他教會了我看星座。爸爸去世的那天,我正在千裏之外的徐州走穴,夜晚大風襲來,我想我是看到他了。這種體驗沒有人能為我解釋,我也沒法向別人解釋。隻是後來我已不願再去糾結,我知道有些東西是永遠說不通的,我隻能將此歸入我的小世界,無論現實或者幻象。幾年前,我曾一人前往泰國古城清邁,探訪鄧麗君小姐生前故居。在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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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EL的15樓,我手捧鮮花腳下卻移動不了半寸。在走廊盡頭的1502房間,那個12年前鄧小姐與人間告別之地,正悠悠地飄出若有似無的音樂,是《甜蜜蜜》。我突然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而她當年就是窒息而去的。於是掉頭就走,下了15樓又像是轉回到了另一個時空。走回自己的房間,我很想透透氣,一打開窗,古老的清邁便真切地出現在眼前,遠處青山疊翠,白雲茫茫。
——戴軍
第二自我
愛倫坡在他的詩作《孤獨》中寫道:“從童年時起我就一直與別人不一樣——我看待世間的事情與眾不同。”
戴軍懂的,他也是一個別扭的孩子。小時候,他喜歡躲在自家門後看書,常常一看就是一天。等到做體育老師的母親下班回家把他從門後揪出來,他多呈兩眼放空狀,已是神遊四海好幾趟了。戴軍在學校也很另類,他幾乎不和同齡的孩子玩,都是和比他高幾個年級的大孩子們混在一起。而且老師還在教漢語拚音的時候,他就已經在看很厚一本的原著書了。這麼一想,這孩子應當是個“秀才”,但他偏偏成了“小地主”。原因很簡單,長得像。戴軍小時候眼睛不大,又黑又胖,容易讓人聯想到“粗野”“凶橫”之類的詞彙。於是弄堂裏的孩子們最喜歡玩“鬥地主”的遊戲了,拿個小板凳讓他往上麵一站,然後圍著他大聲斥道:“小地主,你認不認罪?”“認罪、認罪!”戴軍猛勁地點頭,全身的肉都跟著顫抖。
能做出如此犧牲,隻因為他有一種非常強烈的表演欲望,他想要個舞台。早在六七歲的時候,他曾有過一次出道的機會。那天,一個導演追到家裏來,想要勸說他那帥氣的哥哥做演員。但哥哥態度很堅定,任憑那導演怎麼說也不去。這時,就見戴軍一個飛身過去,抱住導演的腿,說:“你把我帶走吧!”導演一驚,不知是哪裏飛來的肉團,趕緊一腳踢開。戴軍不死心,連滾帶爬地再撲過去,結果再次被踢開。相似的情景出現了幾次後,戴軍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鍛造,變得更堅強了。
他知道,哥哥一直是自己眼前的一座山。在別人眼裏,哥哥聰明、英俊,自己卻是一個奇怪的胖子,即便會繡兩下花,那也是魯智深在繡。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道符咒,讓戴軍站在非難與挫敗之中動彈不得,哥哥的光彩越耀眼,在他身上投下的陰影也就越大。直到有一天,他不想再被拿來與哥哥做比較了,他累了,他決定逃離那貼滿標簽的人生……
“現在想想,你當時都是為別人在活著。”戴軍拿著綠色的羽毛筆,托著下巴,一臉嚴肅地望著對麵的蘇有朋。
“我到很後麵才發現這個東西是不對的。已經到我大學念了三年吧,我才發現,這一路去滿足大家對乖乖虎的一個期望,會有點兒對不起自己。”彼時的蘇有朋31歲,留著斜分的長發,蓄著胡楂,深色的襯衣打開了三粒扣子。
這是2004年的一期《超級訪問》。一番對話把戴軍拉回了15年前——那時“小虎隊”剛成立,而他背著行囊到了深圳。似兩個極端,他和蘇有朋,一個被貼上了太多負麵的標簽,一個則被貼上了太多正麵的標簽——結果都是想要逃。“幸好,我逃得快一點。”戴軍想。
讀書一直不錯的戴軍在初三畢業後選擇了就業。那時家裏比較拮據,似乎也正好給了他一個借口,出走。“我萬幸在我十幾歲離開家,後麵的人生道路是靠我自己來走的,如果我一直在我媽的羽翼下長大,我可能會循規蹈矩地結婚,循規蹈矩地工作。”這在別人看來穩定的日子,卻被青春期的戴軍正式歸類為噩夢。如前所述,他累了,所以急了。他對家人說:“如果考高中,不如死。”在父母去開升學家長會的那天,他吃了安眠藥。等家人回來看他躺在床上,嚇壞了,趕緊送到醫院去洗腸。最後戴媽媽說:“你愛幹嗎就幹嗎吧,你要出去就出去吧。”為什麼會這麼決絕,甚至連戴軍自己也沒想清楚。一個鐵哥們的父親打來電話,說自己家孩子要考大學,叫戴軍別再去他家影響他兒子學習。“好,你們好好考大學。”從此戴軍和初中同學們斷絕了來往。與所有的熱血青春一樣,戴軍的校園出走一幕既荒誕又必然。
與所有愛早起的奮鬥者一樣,蘇有朋是通過甄選進入“小虎隊”的。在初次亮相的綜藝節目中他說:“因為我年紀最小,所以我叫乖乖虎!”後來這個名號就緊緊地跟他的公眾形象連在了一起。“乖乖虎就是要會玩會讀書。”不知不覺中,蘇有朋被媒體塑造成了一個年輕的精英偶像,走上了神壇,也走進了陷阱。在高手雲集的台北市建國中學,蘇有朋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優待與理解,相反迎接他的是同學們更為挑剔的目光。他那時候要一邊進行演藝工作一邊惡補功課,幾乎沒有停歇。後來他被台灣大學的機械工程係錄取——這個數一數二難考的專業並不是他的誌趣,隻是足以證明他的優秀。但是,上了幾個月課的他發現自己實在進入不了機械工程的狀態,就想轉係到企業管理。誰知,“蘇有朋要轉係”的風聲一走露,立刻掀起了不小的風波。聚光燈下,容不得凡人的遲疑。學校最終拒絕了他的轉係申請,一次,兩次,到第三次,他選擇了休學。蘇有朋用“一意孤行”來形容當時的自己,“如果我真的念個六年或者七年,把機械工程係的文憑拿到了,那代表什麼?我拿這個文憑隻是為了向大家證明我還是你們的乖乖虎,可是事實上我一輩子不可能去做機械工程師。”
想通了,於是一意孤行,這是因為他們都有叛逆的底色。然而接下來的路並不是好走的,正如戴軍換過了20多種工作,蘇有朋也在大家的質疑聲中經曆了遊學,複出,平淡,起伏。直到出演《還珠格格》,他說:“我終於等到了。”2002年,蘇有朋辦了一場屬於自己的個人演唱會,“我一直希望能夠有一個自己的舞台,不管你在上麵耍賴、撒野,甚至跳錯、唱錯,無所謂……”
李普曼在《公眾輿論》中寫道,“大人物終其一生至少有著兩個不同的自我,一是公共的自我,一是私下的與凡人的自我。”這兩個自我,都是種真實。隻是舞台旋轉,燈光明暗,不同的角度便呈現出不同的形象,不同的真實。所以對於“超訪”而言,“麵具”從來都是一個中性的詞語,既不必然導向分裂,也不絕對意味著隱瞞,它是一種表達的方式,名人如此,平凡人亦如此。
2005年,地產大亨潘石屹來《超級訪問》做“宣傳”,不過不是宣傳房地產,是宣傳一部由他出演的電影《阿司匹林》。這是一個發生在都市男女間的愛情故事。片中潘石屹所演的中產階級話並不多,幾近沉默,卻癡迷地追求著一個女娛樂記者。節目播放了片花,隻見他沉穩地坐在高檔餐廳的桌前對著心愛的女人說,“給我一個機會吧,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給我一個機會,我會還你一個奇跡。”李靜莫名地想到了這句話。“這是什麼廣告?”對於潘老板演電影這件事,李靜心裏還是頗有些羨慕的,單純為了這份“不務正業”的行動力。潘老板不僅演電影,還出了自己的攝影集《西行25度》,從北京到吐魯番,行程三千八百公裏,拍了一路,也看了一路。“這個行動是不是跟你自己想抽離出來去感受一種自然的東西有關呢?”李靜問。“對,我覺得還是要感受一個真實的存在。我們天天坐在一起聊天,一大堆的概念,遠離了這個真實的存在。”潘石屹說,“隻有你去的話,你能感覺到天氣特別冷,你可以看見小孩的臉上全是凍瘡,這樣的感受很真切。”
潘石屹出生在甘肅天水一個荒涼的農村。他住過“草棚”,也挨過餓。1987年,他帶著80塊錢到了海南,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至此開始了自己驚心動魄的人生。但彼時,他卻一臉憨厚地坐在李靜和戴軍對麵,大談自己到秀水街和小販殺價的故事,以及如何用6天來完成自己與妻子從相知到婚姻的過程。節目最後,李靜問他,什麼是理想的生活狀態?他說:“少上網、少開會、少一些沒用的應酬,多跟大自然接觸,多一些歡喜,包括一些痛苦,真實地麵對這個世界,我覺得就是幸福的。”
潘石屹在《阿司匹林》中的表現是否算得上是本色演出?也許是,也許不是。那他在“超訪”所說的話,是否又是自己的心聲?“是的,至少當下是真實的。”“超訪”家族對此都有著深深的自信。他們不會去懷疑任何一個在“超訪”舞台上流淚、感歎、輕吐抑或沉默的人,因為他們相信情景營造了回憶,而真實就是那一瞬間的情緒。從這個角度看,其實“超訪”從未試圖摘掉誰的麵具。一個清楚的事實是,即便是“第二自我”也肯定要通過“第一自我”來表達。也可以說“超訪”舞台是一個萬花筒,嘉賓站在彼端,隨著鏡頭的旋轉,也就呈現出不一樣的個性風光。
如果這一切需要從心理學領域來尋找一個支點,那麼你會發現一個叫“人格麵具”(persona)的概念。一個人格麵具就如同一個人格的側麵,所有的心理活動都通過不同的麵具來表達。人們不可能摘掉麵具,因為它們組成了人性的真相。其實不必在意理論的晦澀,王爾德的一句話或許更值得回味:“當人以自己身份說話的時候,便越不是自己,給他一個麵具,他便會告訴你事實。”
盡管麵具並無真假之分,卻依然有著“公開麵具”和“隱私麵具”的區別。這很好理解,無論多麼本色的人,都會有一些東西是不想被一些人看到的,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沒有人能給這個世界百分之百的真相。但戴軍說,麵具這東西還是有厚有薄的。就好比化妝,有的人化得比較厚,幾乎要去唱大戲了。他就曾聽一個藝人說過一句話,“我走出家門的一瞬間就已經在舞台上了。”聽了這話,戴軍眼淚差點要掉下來。他想,這張明星的麵具要是戴久了,別的麵具就不好戴了,慢慢地,“明星”兩個字是否就足以霸占所有的自我?!他很慶幸自己是個“裸妝”的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直直地站在舞台中央,一成不變。他說每個人都是一個扇貝,最柔軟的那塊肉不可以輕易裸露出來,不然就會沾上灰塵,遍體鱗傷。扇貝的殼,無論薄與厚,都是對自我最後的保護,也隻有在某個特定的時空,才會輕輕開啟。
戴軍一直覺得,李靜的天性在他麵前已經很解放了。在生活中的李靜很“男人”,但隻要給她一個頭套,她就可以立刻被各種女人附體,嬌媚的,霸氣的,瘋狂的,可愛的。李靜曾經在早年另一檔節目中扮演過哈佛女孩,而戴軍就演這哈佛女孩的媽。倆人一人一個頭套,渾然天成,揮灑自如。從那時起,戴軍就覺得頭套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東西。隻是他沒有料到,不戴頭套的李靜,有一天會以如此突然的方式向他展現真正的女人味。
2003年底薑昆做客《超級訪問》,與李靜和戴軍三個人一口氣聊了兩個多小時。薑昆曾經在北大荒待了8年,這期節目也一直環繞著這8年徐徐向前。豔豔坐在監視器旁,跟著那些青春往事起伏著心情,突然,就見監視器裏李靜臉色越來越難看,下一秒便“唰”地站起來,往後台跑去。豔豔心想壞了,趕緊跟著跑到了後台,一看,李靜正在哇哇地吐。“靜姐,你沒事吧?”“沒事,吐完就好了。”李靜斜靠在牆邊,臉色慘白,“我懷孕了。”“懷孕了?!”豔豔頓覺驚喜交加,等她回過神來,李靜已經“嗖”地跑回了台上,繼續主持節目了。“我說的有那麼難聽嗎?都給說吐了。”薑昆打趣地說。李靜隻是笑笑,她隻能強撐著主持完節目,可一下台就立馬癱倒在椅子上,說什麼也動不了了。
“什麼情況?懷孕啦?”戴軍一臉茫然地望著她。李靜給了他一記白眼,像是在說:“就你傻,什麼都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李靜已經懷孕兩個月了,在密閉的空間連續坐上那麼長時間,確實吃不消,於是就吐了。後來這期節目的劇照還很榮幸地被放大掛到了公司的牆上。
從戀愛到結婚,身邊的豔豔是李靜生活與工作的重要見證人之一。李靜談戀愛的事,豔豔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那天,一個歌手朋友邀請李靜去農展館的錄音棚玩,李靜把豔豔也帶去了。一進棚,豔豔就看見兩個男人在錄音室裏忙碌著,其中一個就是黃小茂。後來,他們一起去吃飯,豔豔觀察著眼前的小茂老師,這個中國流行樂壇的人物,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張揚,相反低調許多,甚至是沉默寡言的。豔豔第二次見到小茂老師,是和李靜一起去朋友位於郊區的家裏玩。並沒有約好,但人是在的。那一天大家玩得特別開心,一直折騰到淩晨一點才各自散去,而黃小茂則是主動開車把兩人送回了聚龍花園的工作室。再沒心沒肺的人,這時候也應該看出些端倪來了。於是豔豔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問:“靜姐,怎麼回事?”“朋友說這人不錯。我也覺得不錯。”李靜開始興致勃勃地給豔豔傳授經驗。原來李靜和黃小茂是在朋友的聚會上認識的,幾乎是第一眼,李靜就覺得“這個人對了”。“豔豔,我告訴你,女人一定要有技巧地去主動啊。”豔豔眨著眼,點著頭,聽著這個平日裏風風火火的女人給她講述著一個全新領域的話題。“我們聊電影。我管他借了一張盤。其實那電影我看過,但這樣我不就有借口再約他見麵了……”那次去錄影棚,也隻是兩個人的第二次見麵而已,李靜怕尷尬,所以叫上了豔豔。之後兩人正式開始戀愛。李靜鄭重威脅豔豔,“不準告訴任何人。李媛也別說。”豔豔了然地點點頭。可是日子久了,細枝末節的,同事們都看出了些門道,隻有單純的戴軍還“被蒙在鼓裏”,直到李靜這一吐,他才一拍大腿,變成明白人了。
李靜是一個這樣的女人,她不想說的就不會說,但一旦被捅破,也就坦蕩蕩了。所以她做出了一個決定:公開自己懷孕的消息,挺著大肚子繼續主持《超級訪問》!她又一次成功地做了“第一人”——在那之前中國沒有女藝人能對著媒體說“我懷孕了”,還大搖大擺地在屏幕前晃蕩。節目組一開始本是想保護她的,畢竟懷孕後多半會變胖,這對藝人形象來說可是不小的影響。但李靜說,“這有什麼關係,懷孕的女人一樣可以很美。”
2003年的秋天,李靜和黃小茂在張家口舉辦了婚禮。他們主要是想完成李媽媽的心願,所以婚禮辦得很傳統,也沒有請任何圈內的朋友。倒是“超訪”家族的姑娘小夥們去了不少。豔豔自己印象最深的一幕是“接新娘”。“靜姐和小茂老師從樓裏一走出來,樓前圍觀的群眾就開始拿著那種彩帶噴瓶往倆人身上噴。這東西可能對好多人來說都很新鮮,所以大家一個勁地噴,很歡樂。靜姐知道躲,左閃右閃地躲掉好幾次進攻。可苦了小茂老師,就那麼站在原地‘任人宰割’,被噴了一臉還嗬嗬地傻笑。我記得他當時戴了一副眼鏡,整個鏡片都快被各種顏色的彩帶給糊滿了。靜姐急得直跳腳,一邊大喊著‘別噴了,別噴了’,一邊把小茂老師往人堆兒外麵拉。我們幾個人也過去幫忙,但其實臉上都快笑抽了。”
2004年初,大腹便便的李靜不得不暫別“超訪”,去做幸福的媽媽。隻是4個月後,還沒把體重減下來,她就迫不及待地回來了。變得圓潤的臉上還是一貫的表情,隻是更多了一份從容。“是不是語速稍微慢一點了啊?”戴軍望著身旁的搭檔,確乎是一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人。她依舊喜歡伏在桌上看嘉賓,可眼神在銳利間流露出輕緩;她依舊會放肆地講笑話,同時嘴裏也會說出些“人生就是如此”之類的句子。戴軍想,李靜變了,這一次沒有頭套。
“女人的改變是氣質。”當2006年楊瀾做客“超訪”的時候,李靜望著眼前這位優秀和美麗的女人,也將她的氣質看作是一種知性的蛻變。幾乎是出於女人的直覺,她說楊瀾有一種魔力,她的語速,她的聲音,她的狀態,總是讓人特別愛她。所以李靜欣賞楊瀾,她願意用一個女人的視角來對話另一個女人,挖掘她因愛而不同的另一麵。
“在大學的時候,你懂得談戀愛嗎?”李靜問楊瀾。沒想到楊瀾說:“我大一就談戀愛了。”李靜瞪大了雙眼:“跟我一樣!”大學一年級的時候,楊瀾宿舍有5個女孩,當其餘4個女孩都接到情書時,她卻接不到。她還寫信給自己中學的班主任,“老師您認為我是不是在某些方麵有問題?為什麼從來沒有男孩子給我寫情書?”班主任是政治老師,回信說:“沒關係,你要加強思想學習。”聽到這個故事全場都笑翻了,戴軍更是咧著嘴不停地鼓掌,不過楊瀾又說:“這事我有杜撰的成分。老師就是說,沒問題,不用著急,順其自然。然後,第一個給我寫信的男生,我就跟他談朋友了。”
1990年大學畢業後,楊瀾經過層層考驗最終脫穎而出成為《正大綜藝》的女主持。1994年,她憑借極具親和力的主持風格獲得了中國首屆主持人“金話筒獎”,但也是在這一年她放棄光明坦途,遠赴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深造。李靜說:“你的每次選擇都是有冒險性質的。”楊瀾申請到了全額獎學金,但這筆錢除去學費隻夠基本日常開銷。盡管有一些拮據,可是全心投入的學習讓楊瀾感到非常快樂。
李靜:不過我覺得你到美國有一個最大的收獲。
楊瀾:你是說找到老公是吧?
李靜:沒錯。不過我有個問題,吳征(楊瀾的老公)聽說比你大兩歲,怎麼看上去……你第一次見,覺不覺得比你大好多?
楊瀾:他生活中看特別年輕,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上鏡……
李靜:胡子!
楊瀾:他是為了看上去成熟點,所以就留了胡子。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所以像戴軍這樣的人借錢一般是很難借的。
戴軍:那第二排第四位觀眾,是不是很好借錢?!
楊瀾在美國求學期間遇到了現在的丈夫吳征。其實可以用一種更為“優雅”的方式來描繪這段在異國的邂逅,但李靜和戴軍更願意看到楊瀾嬌羞的表情,這與那個成天與各國名人政要坐在一起的女人很不一樣。“你們是閃婚嗎?”李靜問。楊瀾和老公吳征在認識10個月以後就結婚了。她說愛情是有一點盲目的,想結婚時就結婚,想生孩子就生孩子,沒必要磨磨蹭蹭。“就覺得很確定。從來沒有這麼確定的感覺。”說這話的時候楊瀾的表情變得鄭重,她把手交握著放到膝頭,眼神堅定地望著李靜和戴軍的方向。戴軍問:“他是個浪漫的人嗎?”楊瀾說:“我覺得他挺浪漫的。”和吳征結婚的時候,楊瀾還沒有畢業。有一年生日,吳征給她打電話,讓她這個周末不要讀書了,帶她出去玩。楊瀾卻不想去,因為她若是去就必須逃掉周一上午的課,她可是一輩子沒逃過課的人。“後來吳征急了,他跟我說,我好好地安排了這個周末,要給你一個驚喜,你為了一節課就不願意去。我當時覺得特別有道理,曠課就曠課,我就走了。”楊瀾說到這,幸福地抿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