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誰曾等你一世長安(大結局)(2 / 3)

手中握著的信紙又緊了緊。

慕瑤已經轉頭看見了複雜難辨的驚情,無所謂額笑了笑。

“驚情,出了何事?”

驚情難得的沒有回答,徑直將手中的信交給慕瑤。

她倒是沒有介意,又是漫不經心的拿過來。

上麵龍飛鳳舞的字跡很明顯的顯示了它的主人是誰?

遙記得當年,這字跡還被自己批過風騷吧?那時,她以為已經過的很幸苦了,沒有想到,現在想起當初,陡然間有種世外的感覺。

那樣的寧靜生活,大抵也有那白衣男子的保護吧?

慕瑤這麼想著,唇角微揚。是誰說悲傷的時候總是會流淚?她覺得悲傷起來的時候,天空都變透明了。什麼都沒有了,就空了。

打開信紙,內容很簡單。

算的上一封戰書。

阿瑤,你這是何必呢!

一句簡短的話,卻讓慕瑤笑出了眼淚。

到了現在,宗政晟睿還沒有了解她的心思。

以為隻是恨他麼?隻是想要毀了他麼?太簡單了,真的太簡單了。

雲翔隻是想要幫她,隻是因為這個,他便殺了他,宗政晟睿,是不是這世間對我好的人,你都要殺盡呢?那麼你又能殺多少?

“主子,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你聽見了千萬不要激動。”驚情頓了頓,繼續道:“是關於宗政晟睿的!”

“說!”

“他殺了公孫雲若!”

慕瑤聽著這話,卻是微微一怔,可卻沒表現出太多的情緒來,“那是他的事,與我何幹?”

就在這時,紅棉從外麵走了進來,急急忙忙的,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主子,宗政晟睿禦駕親征,如今已經在城樓底下了,他說,他想見你!”

“是麼?是該去見見故人了!”

慕瑤扔了書,站了起來,身著一襲白色紗衣,而臉卻被麵紗纏住,驚情和紅棉都知道,她這是為了強練魔笛的最高境界,血神咒法所致,他們想阻止卻無能為力。

三軍陣前,白衣女子站在高高的城樓上,手握橫笛,笛音嫋嫋,繞梁三尺,冬去春來,飄渺至極。

靈州這地兒,高山萬丈,懸崖重疊,相當是一座孤城,當初她選擇將宗政晟睿引來這裏,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如果到時候她輸了,那麼引他入城,外麵宗政晟弘和黎國(和諧)軍隊就會將他圍住,來個甕中捉鱉。

也許不止倆家軍隊,還有西涼,依著公孫榮桓的心機,他絕不可能放過這樣好的機會。

飛雪依舊,女子一襲白衣,在這銀白世界,顯得遺世而獨立。

長相思的笛音斷斷續續,她望著城牆下身著一襲明黃服飾的宗政晟睿,想想,他們之間也有好久都沒見了吧,可有些時候越是相見,卻越不得見。

女子的容顏,在漫天飛雪中隱隱約約,看的不甚清晰。隻看的,圍繞在她身邊的雪貂轉動著烏溜溜的眼眸,煞是可愛。

笛音曼曼,慕瑤不知道這樣吹了多久,似乎除了吹就是吹,這樣吹著,歲歲朝朝。吹著吹著,心底深處的煞氣,也消失。

空了,沒有了煞氣。自然也吹去了其他的感情。

宗政晟睿也好,傅雲翔也好,公孫榮桓也好,宗政晟瑜也好。

都夠了,糾纏夠了,恨夠了。

什麼都夠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日做個了斷吧。

笛音斷斷續續,漫天飛雪。

宗政晟睿看著城牆上的女子,她仍舊是一襲白衣,可臉卻被白紗遮住了,他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隻想她放手,他可以放棄江山,傳位給小九,和她一起隱居山林,就如以前說的一樣,和她一世長安。

他甚至不知道,原來傅雲翔已經死了。

“阿瑤,你要怎麼樣才肯罷手?”

慕瑤停止了吹笛,將橫笛放在手中,冷冷一笑,“為什麼要罷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就許你們負我,便不許我負你們?”

“阿瑤,你怎麼就不相信,我愛的隻有你!”

“可我不愛你!”女子怒吼道,手握橫笛,寒風乍起,吹開了她的麵紗,隻見她冷冷一笑,麵目猙獰,看著男子震驚的麵容,她笑道,“這樣的我,你也愛麼?”

那一瞬,宗政晟睿的世界盡數坍塌,墮入地獄……

慕瑤淡漠一笑,“怎麼說不出話來了麼?宗政晟睿?變成這樣的我,你也愛麼?!”

所有的人都看著如同鬼魅的慕瑤,這當真是那個傳說中絕代風華的女子麼?可為何她會變成這樣?

“阿瑤……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宗政晟睿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哽咽道。

“不重要了,我隻想要知道,雲翔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哈哈哈……”宗政晟睿仰頭大笑,笑得淒絕,“阿瑤,在你心裏,是不是我真的這麼不堪?!”

宗政晟睿幾步上前,而後緊緊扣住了她纖細的手腕,與她直視。

“宗政晟睿,你在我心裏何時好過?”慕瑤的手腕被他緊扣,動彈不得,想要抽出卻發現他握得那麼緊,緊到她脫不開身。微微一怔,緊扣她手腕的手指一隻一隻的慢慢移開。

那一刻,宗政晟睿俊逸的臉孔在瞬間變得蒼白一片,薄唇鐵青的看不出一點的血色。

如今在她心底念著的隻有傅雲翔,隻有傅雲翔。

她不信他,不信他沒有殺傅雲翔,他根本不屑用那樣小人的行徑去殺了傅雲翔,可是這又能怪誰,當初她曾那樣信他,而他卻親手將這信任打破了,他早已經失去了她的信任,現在他怎麼還能夠期盼她一點點的相信。

隻是這樣最好,就讓她恨他好了,既然沒辦法得到她的愛,那就讓恨在她的心裏盤踞好了,至少在她的心底他還會有一席之地,哪怕是最角落的黑暗處那也罷了。

這一生她慕瑤就是他宗政晟睿的劫,一場他注定……無法度過的劫。

宗政晟睿背影依然挺拔,落寞中帶著決絕。

仰視著那抹決絕的背影,慕瑤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橫笛,她知道,這一掌下去,宗政晟睿會是怎麼樣的結局,也知道東陵至此會全部落在宗政晟弘的手中,可是她已經決定放手了,他為什麼還要殺了雲翔,為什麼還要殺了雲翔。

宗政晟睿,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來逼我?

可她的心,為何會如此的痛?

風,輕輕的吹過,陽光映出的他的背影,刺眼的陽光中,他的麵目模糊花去,看不清究竟此刻他是什麼表情,隨即,他轉頭,邪魅一笑,“是麼?反正都是那麼不堪,我何不殺了傅雲翔,好讓你將我記得更牢些?!”

“你——”慕瑤氣極了,隨即她推開了他,用橫笛直直地對著他,而宗政晟睿也沒預料到慕瑤突然掙開,一點準備都沒有,慕瑤手裏緊握的橫笛銳利冰冷,在陽光下泛出冰寒的光。

“宗政晟睿,我殺了你!”慕瑤手握橫笛,隨即指著宗政晟睿的胸口,狠狠地說道。

“為了他,你竟要殺我?”宗政晟睿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慕瑤。

“是!為何不呢?這個世上,隻有雲翔待我最好,隻有他!可你卻殺了他,你卻殺了他,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殺了你,給他陪葬!”

宗政晟睿倉惶地笑了,是啊,傅雲翔對她的付出是付出,那他呢?他宗政晟睿,在慕瑤心中又算什麼呢?

他一步一步走向前去,微微笑著,笑得苦澀,笑得絕望。

看著他越走越近的身影,慕瑤有些慌了,“宗政晟睿,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要殺我才能不恨,是麼?!”

慕瑤看著眼前的宗政晟睿,雙眸下狠厲閃過,不再猶豫,手起笛落,泛著冷光的魔笛再次狠狠的從背後刺向他的胸膛,這一切都是他逼她的,是她逼他的。

他卻一點反抗都沒有。

慕瑤雙手緊握,左側的胸口一陣揪心的痛。

她真的殺了他,可是為什麼心底的疼痛卻是加劇翻倍的痛,為什麼淚水流淌不停,想要止住,卻渾身無力的不能動彈。

慕瑤木然呆立,腳步沒穩,便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熟悉的懷裏,淡淡的龍涎香似的清香依舊縈繞鼻尖,這懷裏的溫暖卻不能再溫暖她冰冷的心。

“阿瑤,這樣,你的怨恨,是不是少了些?”宗政晟睿整個人附上來,雙臂好像要將她擁進身體裏一般,死死扣著她的身子,灼熱的氣息吹拂在耳邊,低沉的有些沙啞的聲音幾乎要聽不見。

此時的他,似乎已經忘卻了,那把泛著冷光的魔笛還在他的胸口上,血一點一點的流逝,他的白袍,很快便被染紅了,那顏色正如當初慕瑤所受的那些苦一樣。

他不想要她走,一點都不想,好不容易她才來見他,他就想這麼抱著她,即使這一切是用自己的命換來,那又如何呢?反正沒有了她,他的生命也沒有了意義,不是麼?

宗政晟睿的眼神迷離無神,手臂的力道卻越來越大,生怕隻要鬆開一點點,她就會從他的身邊消失,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隻要這樣讓他在她的懷抱裏待著,等到他再也沒有力氣抱她的時候就好了,她這麼恨他,看到他死在她的麵前,她會為自己哭麼?會麼?

“阿瑤,你還得那年,狩獵會上,你為我唱的歌麼?我至今都還記得!”

“宗政……”

還未等慕瑤的話說完,宗政晟睿便打斷了她的話,“阿瑤,你還恨我麼?”

宗政晟睿身子裏越發的冰冷,他的意識似乎也在飄忽,他的薄唇幾乎變得蒼白無色,緊緊抿著,隱忍著,渾身的痛苦都忍耐著,手臂擁著懷裏的人,去忍受那讓人要失去知覺般的難受。

阿瑤還未說不恨他了,他怎麼能倒下,怎麼能呢?

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流淌下,慕瑤感受著宗政晟睿身子的顫抖,淚水難以控製般入斷了線,不停的落下,沾濕了他的衣襟。而宗政晟睿感受到衣襟上的濕意,即便是痛苦的想要怒吼,他的唇角邊卻依然忍不住裂開一抹笑意,仿佛春風拂麵的溫柔微笑。

這眼淚是為他流的嗎?

罷了罷了,就讓他自私一次,當作阿瑤為他留下的淚,這是不是說明她對他還有情,還有情,是麼?

“宗政晟睿,你放開我,你放開!”

慕瑤微微掙紮,隨即便將宗政晟睿推開了,那猩紅的血液,已經布滿了他純白的袍子,也染紅了她的衣衫,那就像是當初流失孩子時的顏色。

“阿瑤,下輩子如果可以再相遇,我希望能與你沒有負擔地愛一場,苦難與幸福都由我一個人來承擔。”宗政晟睿看著眼前的人,輕輕呢喃著她的名字,最後,開始喃喃自語,意識已經開始模糊,隻是希望最後自己永遠都記住這名字。

“阿瑤……阿瑤……”

宗政晟睿看著慕瑤淡淡的樣子,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好像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也沒有了,忽然一陣猛烈地抽搐……喉嚨的深處一片血腥的氣息,好像有一口血湧了上來……

就在這時,站在離他們幾百米遠的將領看到這一幕,隨即大喊道,“來人啊,有人行刺皇上,將她抓起來!”

那幾個將領趕來,隻見,宗政晟睿跌坐在地上,白色的袍子被染得猩紅,而他也已經是奄奄一息了,而一旁的慕瑤則是靜靜地看著他,滿手的血。

“皇上……”帶頭的那個將領急切地喚道。

“你們退下!”宗政晟睿抽掉自己胸膛的魔笛,血立即噴湧而出,他直直地看著慕瑤,傷口再怎麼痛,再怎麼傷,也比不上心間的傷。

原來他的阿瑤竟恨他如斯。

“皇上,眼前這個女子是要殺你啊!”

“朕說退下!”

就在這時,宗政晟軒和宗政晟瑜也趕來了,他總覺得會出事,所以便趕來了。那群人一見宗政晟軒,便也就退下了,也知道了,眼前這個白發女子,便是當年的睿王妃。

宗政晟瑜一見慕瑤,便走了上去與她談話,而宗政晟軒則是去扶住宗政晟睿“七哥,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宗政晟睿微微一笑。

“七嫂,你為何要這樣做?你當真就如此恨七哥麼?”宗政晟軒看著慕瑤,有些憤恨不平,是因為當年之事麼?還是她將傅雲翔的事,也算到了七哥頭上?

“為何不恨……是他殺了雲翔……”慕瑤淡淡地出聲,剛剛的時候,他明明可以躲,他卻沒有,“我已經決定和雲翔離開了,可他卻殺了雲翔,殺了雲翔……”

噗——

宗政晟睿傷口一痛,氣血翻湧,隨即再一次吐血。

“七哥——”宗政晟軒扶著宗政晟睿,便向帳內走去,而後大吼道,“傳禦醫——”

慕瑤站在外麵,看著剛剛他還站過的地方,那裏似乎還有他的氣息。此時她已經恢複了澄清,她的心底就算再痛,也不會表露出來半分。

“七嫂,我們可以談談麼?”宗政晟軒走了出來,吩咐宗政晟瑜去看著宗政晟睿,本來宗政晟瑜對宗政晟睿是沒有好感的,可聽了宗政晟軒的話,他對他確實改善了不少,也知道他是真的愛慕瑤。

“九哥,七嫂有些事,不知道,你別怪她!”

“我自有分寸!”

說罷,宗政晟軒便與慕瑤向那邊走去,站在峭壁邊,慕瑤俯仰著萬丈懸崖,看著眼前的一切,她忽而覺得好累,原來即使她殺了宗政晟睿,她也不高興,也一樣不高興,所以在方才,她才會遲疑,才會沒有正中要害。

要不,宗政晟睿早死了,根本就等不到禦醫來救他。

“七嫂,我現在之所以還喚你一聲七嫂,是因為七哥是真的愛你!”

“所以呢?”慕瑤淡淡一笑。

“你到底知不知道,七哥為你做過些什麼?”

“那又如何?他為我做過了,我就要感激麼?別忘了,我成了今天這模樣到底是誰的錯!”、

東陵因為宗政晟睿的昏迷而陷入了極其被動的境地,宗政晟睿從那天以後就再沒醒來過,宗政晟弘勾結公孫榮桓將東陵一路打壓,逼得宗政晟軒最後死守在衢州,這裏地勢險要易守難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