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墮入魔手(2 / 3)

五城兵馬總督馮俊龍與保國公朱世勳二人知道魏忠賢欲在此處理一些事物,事

關東西兩廠的機密,不便有旁人在場。二人相互一交換臉色,一齊向魏忠賢辭別道:“九千歲,我們年老體衰,不能長時呆於馬鞍之上,不如先行告退。”

魏忠賢點了點頭道:“兩位大人請便!”

馮、朱二人調轉馬頭,率領隨行家奴,回城去了。

待馮俊龍等一行的背影遠逝,阿七將人帶上,竟是西廠大檔頭令狐梟。令狐梟將手中的一條拐杖雙手向魏忠賢奉上,魏忠賢接在手中,雙手各持一端,微微用力一擰了一周,那條杖竟從中分為兩截,裏麵中空。

魏忠賢雙指自一截中空的拐杖裏取出一卷黃綢,輕輕的展開,半晌問道:“你東西是從哪裏得來?”

令狐梟道:“是我們西廠潛伏在宮中的兄弟,無意之中自一個酒醉的侍衛中套出一個消息,說皇上近日來有所行動,竟暗中派人持密召前往江南柳家及七大門派,他隻知道前往嵩山一路的使者是一位遠行遊學的落泊老秀才,而皇上的密召便在那老秀才手中的那一條拐杖之中,屬下得知這一消息,帶人連夜出城,終於在百裏之外將那人截住。”

魏忠賢笑道:“崇禎小兒,本座當真是小覷於你了。”

令狐梟恭聲道:“九千歲,如今那小皇帝已開始反擊,欲借江南柳家與七大門派之力來對付您,不知我們是否應早日出手?”

魏忠賢揮手道:“不用了,本座也很想與柳三少與七大門派的人一戰,隻有通過一番驚天動地,本座所得來的勝利才是更具輝煌。算一算時間,江南柳家與七大門派的人大約能在十日之內趕至京師,本座就破例等上一等,在十日之後出手。”

忽聞身邊一人接口說道:“啟稟九千歲,屬下曾與柳三少交過手,此人的刀法已直追敖狂刀之流,九千歲當小心應付才是!”

魏忠賢目中厲芒一閃,哼道:“‘刀長風,劍落日’,你的‘落日劍法’本座早已領教,卻不知柳長風的刀比起你這一柄劍,又能勝上幾籌?”

原來,那人竟是陝西龍門世家大少爺龍門落日。

龍門落日臉上不禁一紅。

十多年來,他與柳長風一刀一劍齊名武林。但自從京師城外野店一役之後,他竟聲名大跌,連一向倚重他的魏忠賢也對他漸為疏遠。

魏忠賢頓了一頓,又說問道:“蕭副總管,近來魔教之中有何動靜?”

蕭公公本是關外“大漠派”的高手,後來因暗中勾上“大漠神”的一個小妾,“大漠神”一怒之下,將他閹了。事後,他被迫逃入關內,投身於東廠。近來來,東廠的勢力雖不如西廠,卻有大量的廠衛喬裝滲入武林中各幫各派之中,密切的動查著武林中的局勢。自西廠的田爾耕與許顯純兩大高手死了之後,蕭公公無疑已成為魏忠賢最為倚重的人物之一。

蕭公公躬身上前兩步,稟道:“回九千歲,近來魔教教主徐鴻儒與一個名叫高迎祥的綠林人物走得很近,似有蠢蠢欲動之勢。”

魏忠賢臉上露出驚異之色,沈呤道:“高迎祥?”

蕭公公道:“這個高迎祥乃‘萬劍堂’中的高手,武功深不可測,而且身邊暗中隱藏了一眾行蹤詭異的高手隨時聽命於他,屬下僅打聽到其中一人名叫李自成,是陝西米脂人氏。”

魏忠賢麵色一沈,冷笑道:“徐鴻儒終於不甘寂寞了。本座舉事在即,絕不能讓他從中破壞。龍門大少,就勞你潛入魔教一趟,將魔教中的虛實弄清楚!”

龍門落日恭聲應諾了一聲,轉身去了。

魏忠賢仰視高空,目中露出狂野之色,驀的一陣長笑。

笑聲激蕩,遠遠送出。

一陣凜冽的北風吹至,風卷雲動,一陣無邊的惡夢正席卷而來。

徐如瑩靜靜的跪在大殿的中央的一個莆團上。

大殿的光線晦暗,正中是一樽巨大的彌勒佛像,案台上的燭火閃爍,檀香嫋嫋,極盡寶莊寶像。兩旁分列天龍八部、文殊菩薩、普賢菩薩等。

一個青衣中年書生負手立在案台前,仰望向正中的彌勒佛像,口中低呤道:“去者則不信,不去者不住。離去不去者,何有第三住?”緩緩一歎,又問道:“你真的已決定了嗎?”

徐如瑩神色平靜的說道:“是。”

那青衣中年書生忽的緩緩轉過身來,雙目之中射出兩道柔和的的光芒,宛如黑夜裏兩盞耀眼的明燈。他目光掃過大殿內的眾人,最後落在徐如瑩的臉孔上,沈聲說道:“瑩兒,你自當知道,當你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後,將會付出多大的代價?”

徐如瑩淡然道:“瑩兒明白,這一生隻要能與他生活在一起,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瑩兒也是願意,日後也不會後悔。”

青衣中年書生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半晌歎道:“你既做了這樣的決定,本座也不會勉強你。瑩兒,本座雖然與你份屬父女,但站在這大殿之上,本座就是教主,本教的所有教眾在本座的眼中,絕無親疏之分。”

此人赫然便是徐如瑩之父,當今魔教教主徐鴻儒。

徐如瑩仰起頭來,目中流露出堅毅之色,說道:“瑩兒願意接受教規的治裁!”

徐鴻儒倏的目中精芒大盛,長笑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相許?蕭長老,你動手吧!”

說著,又徐徐轉過身去,望向那樽法力無邊的彌勒佛。

蕭世情聞言一震,自下首的眾人之中站出,躬聲道:“教主,聖姑在任以來,為本教建樹無數,深受教徒愛戴,望教主收回成命,從輕發落!”

下麵一眾教中堂主、香主齊聲道:“請教主收回成命,從輕發落!”

徐鴻儒背向眾人,厲聲道:“本座乃一教之主,豈能徇私枉法,無視於教中律條?蕭長老,你難道敢抗令不成?”

蕭世情神情不禁大變,移步至徐如瑩的麵前,說道:“聖姑,請恕屬下無禮!”

徐如瑩緩緩閉上雙眼,淡然道:“蕭長老請!”

蕭世情轉到她的身後兩尺之遠,倏的出指如電,點在徐如瑩的頸下的“大椎穴”處。

徐如瑩頓時慘哼一聲,身形搖搖欲晃,臉色更是蒼白如紙,汗如雨下。

她一身精湛的武學,已然在傾刻之間廢去!

徐鴻儒長歎一聲,沈聲說道:“該留下的東西,你已留下了,瑩兒,你若要離開聖教,就須得過‘幽冥渡’,過了‘幽冥渡’,你就再也不是本教弟子,我們父女也恩斷義絕。”

此言一出,所有大殿中人不禁惻然。

數百年來,聖姑地位崇高,猶在長老、堂主及各大支係宗主之上,但卻有律條規定,終生不得婚嫁,否則,將被廢除一身武功之後,然後還須得自“幽冥渡”離開。

“幽冥渡”不是一條河,而是一條十米長的土坑,裏麵滿是火紅火紅的熱炭。雖僅有十米之遙,卻教人赤足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當真教人望而生寒。

在百年前,也有一位魔教聖姑,犯了教中戒律,被廢去了一身武功,從這“幽冥渡”一步一步的走過,不料僅走至三分之一的地段,便昏倒在坑中,被炭火活活燒死。

徐如瑩自然也聽過這個傳說。

數千魔教教眾站在“幽冥渡”的兩旁,揮舞著雙臂,口中唱著魔教曆代相傳的以文:“熊熊聖火,焚我殘軀;空華複滅,虛空無動;無始無明,見諸證法!”歌聲如波濤膨湃,飄向夜空深處。

她赤足站在鐵橋之前,雙目卻望向遙遠的夜空,今夜月冷星殘。

平大哥,你在哪裏?

漸漸的,兩旁的教眾之中有人大喝起來:“走啊,走啊!”

“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接著,有物什自人群之中擲出。

徐如瑩心中一酸,淚水便順著雙頰串珠樣的淌下來了。

她知道,這麽多年來,自己在千萬數教徒的心目中是何等的神聖和純潔,絕不容人玷汙。如今自己欲離開魔教,象一個平常的女子一般去過相夫教子的生活。頓時,她在眾教徒心中的地位一跌千丈,覺得她有辱聖教,所以,群情洶湧之極。

她回首望去,隻見身後的大殿之內,父親仍是背向自己而立。

這一去,是否當真恩斷義絕了呢?

她低沈的長歎一聲,毅然起步,赤足踏入炭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