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2 / 3)

“我們就這樣拋棄楊辛嗎?”葉博問趙長虹。

“你讓我怎麼回答你?你以為我願意拋棄戰友自己逃命?我們不是有任務在身嗎?執行命令吧新兵!”趙長虹說著,撥開零三式的保險,帶頭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薑宇涵和楊辛是一個寢室的,突擊隊決定拋棄楊辛繼續前進,薑宇涵也感到很難過。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拋棄戰友,這誰都知道。可是現在,突擊隊就要拋下一個活生生的戰友了。然而,他又不能說什麼,他是特種兵,必須成熟地看待問題。在這種情況下還想不拋棄任何戰友,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薑宇涵一跺腳,跟上隊伍隱入黑暗之中。

楊辛的腰間騰起一團紅色的煙霧,而遠處,紅色的煙霧更多,簡直是源源不斷。楊辛丟開射空子彈的步槍和手槍,冷笑著走出藏身的草叢。幸存的藍色貝雷帽們小心翼翼地摸了上來。借著月光,一名藍色貝雷帽的少校看到楊辛腰間已經升起表示“陣亡”的紅色煙霧了,便將手槍塞入槍套,說:“兄弟,你是寧肯死,也不想當我們的俘虜啊!”

楊辛冷笑一聲,說:“老子可沒有當俘虜的習慣,演習中是這樣,實戰中更是如此!我的習慣是,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

藍色貝雷帽的少校看著這個用最後一顆子彈“自盡”的紅軍突擊隊員,說:“一個人,兩把槍,愣是撂倒了我半個連的人,我用一個營的兵追殺你,到最後讓你撂倒了這麼多,你小子贏了!光榮的夠本!”

“我輸了!”楊辛吊兒郎當地說,“我本來的打算是撂倒你一個連的兵之後,全身而退。”

藍色貝雷帽少校無奈地看著眼前這個渾身都散發著傲氣的年輕軍人,對身後的部下說:“還愣著幹啥?請人家上車吧!”

“少校,”楊辛臨走前,對藍色貝雷帽少校說,“我是空腹出發的,能不能給我做點兒吃的?”

“放心,解放軍優待俘虜,我們那裏有烤肉,還有液體手雷(啤酒),管夠。”藍色貝雷帽少校說道。

天亮的時候,J島已經陷入一片混亂,有至少三個哨所遭到了不明身份武裝人員的襲擊,數十名官兵不明不白的“陣亡”,遠在T島的司令部甚至也震動了。不用想也知道,那支愛惹是生非的紅軍特種部隊,此時正在J島上胡作非為呢!

趙長虹這次真是豁出去了,為了給落入包圍圈慘烈陣亡的隊友楊辛報仇,他早把“隱蔽行蹤”這一條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為了泄憤,他自作主張,指揮部下一夜之間摧毀了三個藍軍的哨所,並在藍軍援兵趕到之前全身而退。藍軍吃了啞巴虧,卻抓不住凶手,氣得是吹胡子瞪眼。

突擊隊白天的日子很不好過,藍色貝雷帽像抽了大麻似的,兩隻眼睛直放光,精神頭十足,一副不消滅紅軍突擊隊誓不罷休的架勢。趙長虹隻好帶著隊員東躲西藏,好不容易才在一處溶洞裏找到了安身之所。特種兵也不是鋼筋鐵骨,折騰了這麼長時間,特種兵也要崩潰了,他們紛紛躺下,抱著武器就要睡覺。身為隊長,這次就得發揚風格了,趙長虹光榮地擔當起為戰友們站崗放哨的使命。

大家睡了整整三個小時,直到薑宇涵和葉博這兩個倒黴蛋一前一後起來解手為止,趙長虹才終於贏得睡覺的權力。

葉博看到疲憊不堪的趙長虹,便說:“教官,你去睡一會兒吧,我替你值班。”

不等趙長虹說話,薑宇涵又說:“別別別,我是新兵我值班!”

“知道自己是新兵?那就別添亂!新兵能靠得住嗎?去去去一邊兒涼快去!”葉博奚落著薑宇涵,就要推趙長虹進洞睡覺。

“新兵咋啦?新兵不是兵?你小子把話說清楚……”

眼看著兩個人就要開始抬杠了,趙長虹趕緊說:“得啦得啦!你們倆的一顆紅心我了解!你們要實在精力旺盛,就一個人替我值班,一個人外出偵察機場的位置,好不好?”

這下兩個人可有點兒癟茄子了,光天化日之下在一座藍色貝雷帽泛濫的小島上偵察敵人的機場,不是等同於自殺嗎?

過了好一會兒,葉博才說:“那老薑你接替教官在這裏值班,我去偵察敵人的機場位置。”

“那怎麼行?還是我去吧!”一看自己的兄弟要去送死,薑宇涵趕緊又把自己推到了刀尖上。

“行啦,就你那兩下子,還偵察機場?別讓敵人給你逮去!我是偵察兵出身,對於這種任務,我比較有經驗,你就聽我的吧!”葉博不由分說,摘下步槍,將手槍子彈頂上槍膛,快步走出溶洞。

“要是發現敵情,你就鳴槍示警,我早就查明了,咱們這座溶洞通往一道山崖,我們有後路可退,你可以放心。你鳴槍示警後,我們會第一時間趕來增援你。”趙長虹說著,提起葉博留下的步槍,打著哈欠走了。

薑宇涵接替趙長虹,伏在一道土坎後麵,架好步槍。

四周很寂靜,戰爭似乎離這裏很遠。薑宇涵駕著槍,思緒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等打完這一仗,如果他薑宇涵還有命的話,他轉身就回家,自從警校畢業進駐秦嶺,一直到現在,薑宇涵還一直沒有回家。本來,他入內衛部隊後約定父母抽時間去江洲看他,可誰知道趕上獠牙大隊招兵,父母也許在他走後去過內衛,但百分之百找不到他,他那時正在深山老林和茫茫大海裏搏命呢。俗話說,父母在,不遠行。可是薑宇涵卻走了這麼遠,跟父母遠隔千山萬水,雖然他有一萬個理由遠離父母,他是軍人,他必須保家衛國,他必須為國盡忠。他的理由非常充分,無可辯駁。但不能留在父母身邊盡孝始終使他心存內疚。自己已經長大了,該是反哺父母養育之恩的時候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居然遠離了父母。

等打完這場仗,無論如何他都要回家了。

遠處出現了一個綠色的身影,急匆匆跑向溶洞。不用看也知道這個家夥是葉博。你看那獨特的奔跑姿勢,活像一個小號的金剛!

“老薑!”葉博看樣子是經受了一陣劇烈的運動,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這是咋啦?”薑宇涵小聲問。

“給口水喝!”葉博拍拍自己空空如也的水壺,請求道。

薑宇涵從腰間摘下自己的軍用水壺,遞給葉博,葉博泯了一口清水,說:“你猜我看到啥啦?”

“教官在裏麵,有什麼情況向他彙報就行了,我就是一個哨兵。”薑宇涵把水壺別在腰間,說。

“我偵察到了機場的方位,還有一個消息,你既然不想聽,我就不告訴你了。”葉博見薑宇涵不買自己的賬,也就不再主動碰釘子了,快步走進溶洞。

薑宇涵繼續留在洞口放哨,他心裏還琢磨呢,葉博這小子起床的時候就有些不對勁,以前這小子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家夥,今天怎麼突然就講究起高風亮節來了?爭著搶著要當哨兵不說,還主動去赴湯蹈火,這狗日的起什麼妖蛾子?

葉博走進溶洞,將熟睡著的趙長虹推醒,趙長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情況如何?”

“我根據敵人起起落落的運輸機和戰鬥機,查出機場的位置了,而且,我還偵察到了一個重要的情報。”葉博低聲報告道。

“還有什麼情報?”趙長虹坐起來,點燃一根香煙,問。

“我看見上級給咱們派來的指導員了。”葉博回答說。

“什麼?”趙長虹感到不可思議。

“她被幾個藍色貝雷帽押著,乘傘兵突擊車進了機場。那些藍色貝雷帽如臨大敵一般,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不知道他們防的是誰。”葉博說著,喝了一口水。

“這太不可思議了,咱們的指導員怎麼沒被押送到指定的戰俘營呢?為什麼要押送到戒備森嚴的機場呢?”趙長虹撓著頭,低聲問道。

“教官,我想,指導員現在很可能是以人質的身份呆在機場裏呢。”葉博說。

“何以見得?”趙長虹問。

“你想啊,紅軍已經被機場上的藍軍飛機炸怕了,機場已經成為了紅軍的眼中釘肉中刺,紅軍此時最想砸爛打碎的地方,可能就是這座機場。藍軍也不是一群彪子,他們當然知道機場的重要性,因此,他們除了加強J島的防衛能力外,還不忘用陰招陰咱們一下。”葉博說。

“把安教官押在機場當人質,好讓咱們的司令員不敢轟炸機場。”趙長虹低聲說。

“對頭,藍軍這招夠毒,安司令這次肯定舉棋不定,靠戰術轟炸攻擊機場,他老人家的女兒肯定也會掛在裏麵,而單單靠咱們這十幾個人七八條槍的小部隊,無論如何是打不下這座大型軍用機場的。”葉博說。

趙長虹吸了口煙,悶聲悶氣地說:“可我們不能不完成任務啊!再說了,這是演習,不是真打,安教官就算遭遇戰術轟炸,也沒有生命危險,充其量算是‘陣亡’,咱們沒必要這麼緊張吧。”

“教官,這可不對,你想想,在咱們獠牙大隊的戰史上,有戰士在戰場上當了俘虜?就算被俘虜了,也都找機會逃出來了,就算自己沒有能力出逃,獠牙大隊其他的戰友也會冒著生命危險把他從戰俘營裏救出來的,獠牙大隊從來隻有戰死的勇士,沒有當俘虜的孬種!安教官這次被俘,她單憑自己的力量無論如何是逃不出機場的,她隻能靠我們這些戰友去解救她了。這不單單是演習,更是獠牙大隊戰鬥精神的體現!”葉博用激昂的語調說道。

“行啊小子!才來獠牙大隊幾天啊?就把獠牙大隊的傳統研究透徹了?行!就衝你這句話,咱們就算拚光了,也要把戰友救出來!”趙長虹激動地說。

其實,當趙長虹聽說安小陽被關押在機場,就已經打算不惜一切代價營救她了,隻不過他不知道自己的隊員是什麼想法,現在他心裏有底了,連葉博這麼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都決定武力營救人質了,其他隊員就更好說了。這些忠誠的軍人一定會盡全力作戰,將戰友解救出來的。

他集合了自己的隊員,給他們看了葉博繪製出來的機場布防草圖,並向他們說明了安小陽的情況。

隊員們聽說指導員的下落後,沉默了好一會兒,雖然隊員們都是悍不畏死的好漢,但也得掂量掂量機場守軍的分量。他們不能冒然行動,這樣不光會葬送自己,任務也無法完成。

“我們必須趁天黑呼叫航空兵,摧毀機場。”趙長虹沉聲說道。

隊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吱聲。

“可是,我們不能讓戰友落在敵人手裏,我們必須解救安教官。說真的,我真想像蘭博那樣衝進機場,殺個痛快,但我不能這麼魯莽,我是隊長,必須站在指揮的位置上,你們都不是新兵了,應該很了解我,我不是膽小鼠輩。我雖然不能親自帶領敢死隊出征,但我需要你們主動站出幾個人組成敢死隊,在集團軍航空兵的精確打擊到來之前,解救出安教官。”趙長虹的語氣很堅定。

薑宇涵看了看身邊的隊友,舉手說:“教官,我願意身先士卒進入機場,營救安教官。”

趙長虹其實很欣賞薑宇涵這點,雖然薑宇涵不是這些隊員裏技能最高的,但他絕對是最無私最勇敢的。軍人,必須勇敢,不勇敢,就不要自稱是軍人。如果薑宇涵不勇敢,那麼當初趙長虹一行人也不可能被這個愣頭青俘虜。盡管薑宇涵有時候很菜,甚至很窩囊,但是在關鍵時刻,他絕對經得起考驗。

葉博看看薑宇涵,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易水悲歌的豪情,他也舉手說:“教官,我也願意參加敢死隊!”

狄飛龍是這次行動的編外隊員,他老早就想參加獠牙大隊,他覺得這次正好是個絕佳的表現機會,參加敢死隊是必須的,所以他也舉手說:“教官,我是空降兵,對於機場的構造有一定研究,敢死隊應該用得著我。”

趙長虹滿意地點點頭。

“教官,”連名揚突然說,“我想,敢死隊應該需要一個膽大心細的狙擊手掩護,我也報名。”

“好,就由你們四個組成一支敢死隊,你們都是優秀的戰士,如果把你們投入戰場,相信你們會戰無不勝!”趙長虹鼓勵道。

四個年輕的軍人不好意思地笑了。

“其他隊員,跟我留守在機場外圍,隨時準備接應敢死隊!”趙長虹命令道。

分配完任務,葉博便帶領巴幕山和陸大偉前往機場踩盤子去了。

入夜前,巴幕山獨自返回突擊隊的秘密宿營地,帶領大家前往機場外圍。

夜幕降臨後,這支小部隊出動了。隊員們以最快的速度奔赴戰場。

J島的麵積很大,但其地表凸凹不平,主要是山地地形,適合建造機場的地皮並不多。突擊隊披荊斬棘,艱難地穿行在大山之中,這裏算不上崇山峻嶺,但也嚴重影響行軍速度。而且,敵情隨時可能出現。真無法想象,葉博一個人是怎麼找到那座機場的。看來,人不可貌相,別看葉博其貌不揚的,本事還真不小。

大概走了兩個小時,突擊隊主力來到一座山包上,隊員們伏下身子,他們看到,除了幾個大功率探照燈外,機場上看不到其他燈火,早期潛伏在這裏的葉博告訴隊員們,機場為了避免在夜間遭遇空襲,采取了燈火管製措施。

趙長虹低聲問葉博:“機場的守備兵力有多少?”

葉博低聲回答:“我白天在機場四周轉了轉,機場上差不多有一個營的兵,這幫家夥清一色的九五係列,裝備很精良,而且,機場上還有坦克和裝甲車,為了防傘兵突襲,機場上還有防空機炮和飛彈發射架,簡直武裝到牙齒了。”

“人質的情況呢?”趙長虹問。

陸大偉湊過來,說:“白天,我們抓了一個舌頭,舌頭告訴我們,人質關押在機場西側的兵營裏,具體在兵營的哪個位置,舌頭就不知道了。”

“舌頭這麼痛快就告訴你們答案了?”趙長虹有些不相信,藍色貝雷帽的兵裏麵還有那麼慫的主兒?

“別以為那舌頭是什麼善茬,他說了,機場的防備固若金湯,咱們就算真的進去了,也不可能活著出來,如果我們真的彪到自己進入機場,那正好解了藍軍司令的心頭之恨。”陸大偉說。

“另外,舌頭還說,機場四周的荒地上都埋上地雷了。”葉博說。

“看來,舌頭是以為咱們要親自進入機場炸毀他們那幾架破飛機,咱們才不觸那個黴頭呢,咱們隻要呼叫航空兵就可以了。”趙長虹一臉的壞笑。

“教官,我們不管安教官啦?”薑宇涵聽了趙長虹的話,吃驚地問。

“既然機場的守備這麼嚴,別說是我們這支區區十一人的突擊隊了,就算拿一整團的人進攻,想攻下機場也費勁。恕我直言,安教官這次是逃不掉啦。”趙長虹嚴肅地說。

“可是,我們不能拋棄戰友!我們已經拋棄了楊辛,我們怎麼還能拋棄安教官呢?”薑宇涵看來是著急了,顯得很激動。

“薑宇涵同誌,我希望你能成熟的看待這個問題,我們是突擊隊,不是救援隊,我們的任務是將機場的方位報告給航空兵總部,之後我們還要全身而退,我不能因為一個安小陽,就拿我十名部下的生命開玩笑,現在我不會這樣做,將來有一天我們走上真正的戰場,我也不會這樣做。不錯,我們原則上是不拋棄任何戰友,可是發揚風格也要選擇時間、地點!”趙長虹嚴肅地說道。

薑宇涵低頭沉思了一下,說:“我同意你的說法,教官,我現在想問的是,我們呼叫航空兵後,航空兵的精確打擊多長時間後到達?”

“最多十分鍾,十分鍾後,機場會陷入一片火海。”趙長虹說。

“我請求教官給我三十分鍾時間。”薑宇涵突然說。

趙長虹驚訝地望著薑宇涵,薑宇涵咽了口唾沫,說:“我出發後二十分鍾,你可以呼叫航空兵,如果戰術轟炸開始後,我和安教官還沒有出來,你們就不用管我們了,自己撤退吧。”

“薑宇涵,你這是在意氣用事!你這樣哪裏還像個特種兵?!”趙長虹看樣子是發火了。

“記得我上警校的時候,咱們國家正在熱播一部軍旅大戲,叫《士兵突擊》,裏麵有一句話,‘不拋棄不放棄’,我們這支軍隊之所以能夠團結一致,百戰百勝,就是因為戰友們之間存在這樣的信任,有了這樣的信任,我們才能戰無不勝。即使孤零零被阻隔在敵後,你也犯不著擔心,因為你的戰友們會突破重重障礙來營救你。我們是這支優秀軍隊的成員,我們需要有這種品質,不拋棄,不放棄。”薑宇涵一臉決絕的表情,看樣子是下定決心赴湯蹈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