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讀書人!”陳濤見陸鼎無話可說了,這才撫掌讚歎道,“比起我們這些武夫而言,到底還是許先生這樣的讀書人更有本事。我這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說,這勝仗不是打出來的,而是說出來的。”
“大人謬矣!”許高卓蹙著眉毛,淡淡地搖頭,似是很不讚同的樣子,“勝仗,還是要打出來的。而且,如今的遼東,氣氛虛浮,大人若不如此,恐怕會很難立足。如此形勢之下,朝中都喜歡聽好話。打了勝仗,自然要好好的利用。否則,這勝仗就白打了。是以,學生以為,誇大其詞並無不妥。但誇大其詞,卻不等同於無中生有。明明是敗仗,或是明明沒有打仗,卻要硬說自己打了勝仗,甚至是殺良冒功,那才是為人所不齒!”
“哦,這麼說,還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咯?”陳濤淺笑一聲,“好吧,既然先生都把話說得如此明白了,那就按照先生所說的那般做就是了。這份戰報,還要請先生幫忙譽寫。我呢,才疏學淺,就不獻醜了。”
許高卓在這一點上,倒是也不多做謙虛,隻拱手道:“學生既是大人謀士,為大人伺候筆墨之事,自然是本分。既然大人不嫌棄,那學生自當效力!”
陳濤點點頭道:“先生請坐吧!剛剛先生說,寫戰報,上報功勞才是最要緊的事情。可是,這守城千總的位置空懸著,總是不好的吧?先生有什麼人選,也好讓我在那戰報之中提上一筆,好給他個升遷的機會啊!”
許高卓笑道:“這個,大人難道一定要問學生嗎?豈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陳濤看了眼剛剛罵人家‘一派胡言’的陸鼎,假作不知,追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可否坦言相告?”
許高卓隻得回答道:“既然大人一定要聽學生說,那學生說便是了。陸鼎陸大人,百戶銜的把總,論理,署理千總在職銜上來講,已經是綽綽有餘的了。更何況,此次戰鬥中,陸大人的表現也十分出彩,這本就是實情。再者說了,現在用人都講究山頭,陸大人是大人您的嫡係,自然要用在好地方。永奠堡此處位置這麼重要,又恰巧剛剛出了空缺,自然是應當讓陸大人補上這個位置。這是理所應當啊!”
陸鼎的臉色一時之間極為精彩。
他原本還在說人家這個不好、那個不好,看人家這個不順眼、那個不順眼。可人家呢?以德報怨,讓他真的是一點兒脾氣都發不出來。
反而,還覺得自己心裏頭很不是滋味兒。
就如同是,自己就是那當麵告狀、背後潑髒的卑鄙小人似的。
他退後一步,坐了回去,心中著實有些氣悶。
陳濤卻並不想就這麼放過了他,見他沒有說話,便對他說道:“怎麼?陸把總,人家舉薦你了,你就沒點兒什麼表示嘛?”
陸鼎頓時漲紅了臉,半晌,才急怒道:“即便如此,卑職也……也不會因此而輕易……輕易改變……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