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霜等人都是心頭一寒,難以置信一個人以自己的心髒為爐鼎,經受各種毒物和噬心蠱的摧殘煉製解藥是一種怎樣的體驗,不難想象洛君曦對漠櫻用情有多深,卻因為種種原因,不能接受她,也不敢讓她知道他的心意。
洛九天心有餘悸道:“當年那一幕我到現在都難以忘記,可是父親直到死,臉上都沒有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甚至含著淡淡一分笑意,隻為了不讓我看著寒心難受。我也是在那一刻,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厭恨到了極點,將她的屍骨扔到了海裏,沒有將她和父親合葬。真正該與我父親葬在一起的是漠櫻,不是她。”
洛傾顏暗自苦笑一聲,當年祖父洛君曦受盡苦楚煉製出解藥,將漠櫻體內的噬心蠱壓製下來,他大概怎麼也想不到,三十四年之後,解藥功效耗盡,她會將那隻沉睡了那麼久的蠱蟲,轉移到他的心髒裏,將無盡的痛苦轉嫁給他。
他本來還想著將這件事告訴父親,讓他對漠櫻徹底寒心失望,可是聽完了這些往事,他不禁打消了說出來的念頭。
就算父親知道了又怎樣?他還不是舍不下這女人?頂多也就是更自責糾結罷了。何必讓父親多一項寒心,要殺漠櫻,靠自己本事,不該讓父親親自動手,那太強人所難。
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洛九天不禁問:“傾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隻管說吧。”
洛傾顏胡亂扯了個話題道:“我可以問嗎?你的母親,也就是東瀛國那個公主,與你們父子倆的感情好不好?”
“談不上有什麼感情。我從小就對她親不起來,她也不怎麼待見我,終日淡淡的,從來沒有抱過我,看著我的眼神幽恨難名,說實話我有些害怕她冷漠甚至仇恨的眼神。”洛九天回想道:“父親與她的關係,表麵相敬如賓,實際上應該很不好吧,從我有記憶以來,他倆就一直分房而居,平時也很少照麵。我見過幾次母親放低身段央求他留下,他淡淡的應了,卻坐在窗下與她研討琴棋書畫,不肯就寢,直至天明離去。幾次三番下來,驕傲無比的母親也就死了這條心。我想她大概非常嫉恨我和漠櫻吧,因為父親對我和漠櫻非常疼愛,特別是對漠櫻,簡直是捧在掌心裏嗬護,千依百順。”
楚淩霜感歎道:“洛城主,你父親對那個東瀛公主如此冷淡,不是招恨嗎?難道那公主就沒有一丁點可取之處?”
“她的容顏更勝漠櫻一籌,心機手段武功和玩毒玩蠱的本領更是登峰造極,但是心腸太陰毒,讓她不爽的人,死得都非常可怖。她的狠毒,完全是不著痕跡的,不像漠櫻那樣,全部擺在明麵上,性子太激烈。那個公主做任何事都滴水不漏,讓人看不出她一絲情緒波動,往往是得罪她的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洛九天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禁打了個寒顫:“有一次修羅城上上下下八千弟子突然間全部罹患奇病,不像瘟疫也不像中毒,更不像中蠱,父親想盡辦法都研製不出對症的解藥,甚至向蓬萊洲宗主慕容凜求救,也無濟於事。每天都有十個八個弟子受不了病症的折磨而自毀,死狀極慘,我父親最後不得不留在那公主房中,滿足了她整整一夜。第二天,所有弟子的病便在不知不覺中痊愈,你們可以想象那女人的醫術和毒術、蠱術有多麼精深了吧?那時候我還小,並不明白父親留在那女人房中意味著什麼,隻知道他嫌太髒,第二天在後山冰溪中洗了半天。他一連多日都滴水未進,因為早就自廢武功,身體不太好,在暴風雨中躺了一夜,大病一場。從那之後,他和那個公主的關係便徹底惡化,表麵上越發客氣恭敬,私下裏再也沒有任何接觸。那公主也徹底被羞辱到了,不再設法逼我父親與她親熱,隻是,也不準他看任何女人一眼,包括女弟子和婢女,就算小女娃都不行。父親就如她所願,將所有女弟子安排到另一座山頭,無事不得踏足修羅城主殿,身邊伺候的婢女也全都換成男人。隻是,漠櫻是唯一的例外,她可以任意出入任何地方。當年具體都發生過什麼,我不太清楚,當時我全部的心思都在如何討漠櫻開心,日日夜夜魂不守舍的,並沒有留意父母的事情,我告訴你們的這些,也都是不經意中偶爾看到或者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