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蒙聽班主任這麼一問,他覺得此時說什麼都不如順水推舟來得妥當,於是他便順口答道:“嗯。”
班主任聽他這一聲“嗯”,心裏倒有一種不可言狀的痛快,同時還產生了另一個念頭:“他要是生一場重病,在醫院裏住上幾個月的院,那才是謝天謝地呢!”
但是,她作為班主任,卻不便把這種心思直接流露出來,而是繼續關切地說道:“張啟蒙,讓我先帶你到學校醫務室裏去看看大夫吧。”
“謝謝你,周主任,實在是用不著。你去辦你的事吧,我也許再躺一會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班主任卻認為:我既然來了,怎麼能夠這樣輕易地就離去呢?我得利用這個機會和他攀談攀談,看看他目前心裏到底有些什麼鬼花樣。
於是,她便裝出一副非常關心的樣子,為張啟蒙到了一杯開水,然後端來一根凳子,坐在張啟蒙的床邊上,然後用手摸了摸張啟蒙的額頭,她分明感覺到張啟蒙並不發燒,再看看張啟蒙的神色,也不像是有什麼大病的樣子。
這時她想了一下:我決不能直端端地問他目前到底有什麼想法,而應該先從別的話題談起,然後才慢慢套出我急需要問的話來。
於是,她便向張啟蒙問道:“張啟蒙,你都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在學校了,這段時間裏,你過得還好吧?”
作為班主任,當然是對細節知道得越詳細越好,而張啟蒙卻盡量避重就輕,隨意敷衍,於是他便淡淡地回答了一句:“一般。”
張啟蒙的這種回答方式,簡直是精簡到了無法再精簡的地步了!班主任當然感到非常失望。但她仍然不願放棄,於是繼續問道:“王學文的事,你知道嗎?”
“沒有必要知道。”張啟蒙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班主任感覺自己又碰了一個釘子,過了一會,她才繼續問道:“在校外的這一段時間裏,你和肖麗娜在外麵都幹了些什麼呢?”
然而,班主任卻萬萬沒有想到:她的這種衝口而出的問話,也實在是太不明智了,這同審問罪犯又能有什麼區別呢。
於是張啟蒙便意味深長地說道:“請你放心,我們並沒有幹違法亂紀的事。”
班主任一聽張啟蒙這話,似乎覺得張啟蒙的話中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挑釁,要是在別的學生,她絕對會施展出班主任的權威來的,但是,目前麵對的是張啟蒙,她也隻好非常委屈地把班主任的權威給收揀起來。
這話還能繼續談下去嗎?班主任仔細地掂量了一下,覺得再談下去,除了自討沒趣之外,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於是,她不得不放棄談話,自動地離開了張啟蒙的寢室。
班主任從學生住宿樓下來之後,心裏一直在琢磨著:這家夥葫蘆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呢?
然後她又想到:我這個班主任當得也算夠倒黴的了,畢業留校之後,第一學期第一次當班主任,就遇到張啟蒙這樣一個煞星,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他卻這樣不露山不露水的,我拿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為什麼就這麼倒黴呢?看來,我真不是當班主任的料啊,算了,下個學期我一定得給校長講一講,還是換個別的什麼工作吧,即使他們安排我去守學校的大門,也比這當班主任快活多了。
而現在的問題是:目前這個學期還沒有結束呢,還有十多天呢,我無論如何,也得把這十多天給挺過去呀,而且在這十多天的時間裏,我的班上,又尤其是在張啟蒙的身上,千萬不要鬧出什麼亂子來呀。
想來想去,最後她便想起了她自己過去那些班主任慣用的方式來了。於是她便立即打定主意,要在今天晚自習的時間,把班上所有的班幹部,還有團支部的幹部,還有一些遞交了入黨申請書的積極分子,通通地找出來,然後給他們好好布置一下,讓他們用點心思,搭個眼睛,把張啟蒙給我盯緊點,這樣一來,我就有了許多的耳目了,一旦張啟蒙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我就完全可以在第一時間裏得知了。——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主意!
然而,正在此時,外麵一個非常重要的電話卻給張啟蒙打了過來:“蒙哥,你要的東西,我全都給你備齊了,你馬上就到你們學校大門外麵向左200米的地方來拿吧。”
張啟蒙便迅速來到了學校大門外約定的地點,取到了他事前托人備辦的東西,其中還包括一副價格昂貴的水晶眼睛。
可惜,班主任已經精心策劃出來的計劃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張啟蒙的第一個重要舉動卻已經付諸實施了。